春寒料峭的京城街头，糖画摊的老师傅正用琥珀色的糖稀勾勒玄鸟的轮廓，忽听得清脆的铜铃声由远及近。六岁的明曦攥着糖葫芦蹦跳而来，发间系着的玄鸟玉坠在晨光中轻晃，惊飞了檐角啄食的麻雀。沈清璃倚在镇国公府朱漆门前，望着孩子雀跃的背影，指尖无意识着掌心淡粉色的疤痕——那是三年前封印石碑时留下的印记，至今仍会在深夜隐隐发烫。
“在想什么？”萧砚的声音自身后传来，新制的玄色锦袍袖口绣着银丝勾勒的双生神鸟纹。他顺着沈清璃的目光望去，恰好看见明曦被说书人摊位吸引，踮脚去够悬挂的《玄鸟战混沌》话本。说书人惊堂木一拍，唾沫横飞地讲述双生神鸟如何以包容化解千年宿怨，引得孩童们纷纷拍手叫好。
沈清璃轻笑出声：“世人总爱将故事简化。他们不知，真正的战斗从不在招式，而在人心。”她话音未落，怀中的永恒之羽突然发出蜂鸣，羽毛尖端渗出的金蓝光芒在地面投射出扭曲的星图。萧砚的流光刃同时震颤，剑身上新修复的冰蓝纹路泛起不祥的紫光。
“又有异动。”萧砚神色凝重，展开袖中密信。西域商队的加急文书上，字迹被血渍晕染：“敦煌佛窟壁画无故渗血，第七窟内现幽冥纹路，守窟僧众皆言听见深渊低语。”信纸边缘，还画着半枚玄鸟印记与混沌图腾的诡异融合体。
三日后，敦煌鸣沙山。
狂风裹挟着沙砾拍打佛窟外墙，沈清璃仰头望着第七窟剥落的壁画。本该描绘佛陀讲经的画面上，所有人物的面容都被替换成黑袍人的模样，他们手中捧着的不再是经卷，而是跳动的黑色心脏。明曦突然拽住她的衣角，孩童清澈的瞳孔里倒映着壁画中缓缓睁开的血红眼睛。
“是幻象！”萧砚挥剑斩向虚空，流光刃却如砍入泥潭。壁画渗出的黑血在空中凝结成锁链，缠住众人脚踝。沈清璃反手抽出短剑，剑身上的驱魔符文亮起，却在触及黑血的瞬间发出玻璃碎裂般的声响。更糟的是，她察觉玄鸟印记的力量正在飞速流失，取而代之的是胸腔深处传来的阴冷——与当年首面混沌之神时的感觉如出一辙。
佛窟深处传来沉重的锁链拖拽声，七十二尊罗汉雕像同时转动，露出隐藏的地宫入口。腐臭的气息扑面而来，沈清璃借着火把光亮，看见地宫中央立着九根刻满梵文的石柱。每根石柱上都缠绕着透明的丝线，丝线另一端连接着一个玻璃棺椁，棺中沉睡着面容各异的中原百姓，他们眉心都浮现出半枚玄鸟印记。
“这些人被抽取了生魂。”萧砚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愤怒，“而且他们的血脉...似乎都与玄鸟氏有关。”他话音未落，石柱上的梵文突然迸发血光，玻璃棺椁开始剧烈震动。沉睡的百姓们同时睁眼，眼中闪烁着幽冥玉佩的紫光，整齐划一地开口：“玄鸟氏的血脉，该偿还千年前的债了。”
明曦突然挣脱沈清璃的手，金色的瞳孔中闪过一丝迷茫。孩童的身体不受控制地飘向石柱，口中念念有词：“以血为引，以魂为契...”沈清璃心下大骇，这正是《玄鸟秘典》中记载的禁术咒语。她挥剑斩断缠来的丝线，却见断裂处涌出更多黑色触手，将明曦死死缠住。
“放开他！”萧砚的流光刃化作漫天剑雨，却无法伤及触手分毫。沈清璃突然想起石碑封印时的顿悟，急中生智将短剑刺入掌心。鲜血滴落在地的刹那，玄鸟印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那些黑色触手在光芒中发出凄厉的惨叫，纷纷化作飞灰。
但危机并未解除。地宫顶部的壁画开始剥落，露出墙后密密麻麻的青铜祭坛。祭坛中央，一颗跳动的黑色心脏悬浮在空中，心脏表面的纹路与极北石碑底部的如出一辙。更可怕的是，沈清璃看到了熟悉的身影——皇帝身披黑袍，双手按在心脏上，龙袍下隐约可见鳞片覆盖的皮肤。
“陛下？！”萧砚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皇帝缓缓转头，眼中没有丝毫清明，嘴角勾起阴森的弧度：“萧砚，沈清璃，你们以为封印石碑就能高枕无忧？混沌之神的意志，早己渗入每一个心怀欲望的人心。”他抬手一挥，青铜祭坛西周升起幽冥之火，火焰中浮现出历朝历代帝王的虚影，他们的表情或贪婪或恐惧，却都在齐声 t 古老的咒语。
明曦突然发出痛苦的尖叫，孩童的身体开始透明化。沈清璃不顾一切地冲向他，却被幽冥之火拦住去路。关键时刻，永恒之羽化作流光没入她的胸口，玄鸟印记的力量与千年圣火融合，在她周身形成金色的防护罩。萧砚趁机挥剑斩断束缚明曦的锁链，将孩子护在身后。
“还记得石碑背面的壁画吗？”沈清璃对萧砚大喊，“那位背叛的长老用整个族群的命脉做交易，而帝王血脉里，流淌着玄鸟氏与混沌之力的双重烙印！”她的目光落在皇帝胸口若隐若现的玄鸟印记上，终于明白为何每一代帝王都逃不过幽冥之气的侵蚀。
萧砚握紧流光刃，剑身的冰蓝纹路与金色光芒交织，竟在剑柄处凝结出全新的形态——双生神鸟缠绕的图腾。“既然如此，就彻底斩断这因果！”他纵身跃起，剑刃首取黑色心脏。沈清璃同时发动攻击，玄鸟印记化作锁链缠住皇帝，试图将他从混沌意志中唤醒。
在激烈的交锋中，沈清璃看到了皇帝的记忆：登基大典当夜，幽冥玉佩的残片突然出现在龙椅之下；批阅奏折时，墨迹会自动组成蛊惑人心的文字；甚至连最信任的太监，都是神秘家族安插的眼线。“陛下是被算计了！”她大喊，“真正的敌人，还在暗处！”
就在此时，黑色心脏突然爆炸，产生的冲击波将众人掀飞。沈清璃在昏迷前，看到一个熟悉的黑袍身影站在火焰深处，那人手中握着完整的幽冥玉佩，面具滑落的瞬间，露出的竟是早己“死去”的骠骑将军。而他身后，更深处的黑暗中，隐约可见混沌之神苏醒的轮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