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室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沈清璃能清晰地听到自己剧烈的心跳声。后腰处的袖剑寒意刺骨,萧砚的呼吸喷洒在她耳畔,温热中带着一丝急促,那是中毒后的征兆。
“你果然知道我母亲的事。”沈清璃的声音出乎意料地平静,她缓缓伸手入怀,却在即将触到虎符的瞬间顿住,“可你凭什么认为,我会在这种情况下交出来?”
萧砚的袖剑微微用力,划破了她后颈的皮肤,一滴鲜血顺着白皙的脖颈滑落:“沈清璃,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你以为你父亲深夜在此处置死死士,是为了什么?那些中了‘蚀心散’的人,都是因为发现了他通敌的秘密!”
这话如同一记重锤,砸得沈清璃心头剧震。她想起父亲袖口的南疆祈福结,想起母亲临终前反复叮嘱她“小心沈府暗流”,难道这些年父亲一首在暗中勾结敌国?
“你怎么知道这些?”沈清璃反问,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你到底是谁?”
萧砚没有回答,只是将袖剑又往前送了半寸:“我再说最后一遍,交出虎符。这虎符不仅关系到你母亲的死因,更关乎两国边境的十万将士!”
就在气氛剑拔弩张之时,头顶突然传来重物倒塌的巨响,紧接着是沈威的怒吼:“给我搜!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萧砚脸色微变,中毒后的苍白在幽蓝的烛光下更显骇人。他咬牙收起袖剑,抓住沈清璃的手腕就往密室深处跑:“不想死就跟我走!”
密室尽头是一条狭窄的密道,仅容一人通过。萧砚率先钻了进去,沈清璃紧随其后。密道里弥漫着腐土的气息,墙壁上不时有碎石掉落,显然年久失修。
不知爬了多久,前方终于出现一丝光亮。萧砚掀开一块石板,将沈清璃拉了出去。两人置身于一片荒废的菜园中,远处传来侯府侍卫的呼喝声,越来越近。
“这边。”萧砚拉着沈清璃躲进一间破旧的柴房,反手将门关紧。柴房里堆满了干草,霉味刺鼻。他靠着墙壁滑坐在地,冷汗湿透了衣衫,左肩胛的伤口不断渗出黑血,将缠绕的布条染得狰狞可怖。
沈清璃看着他痛苦的模样,心中五味杂陈。这个男人从出现起就充满谜团,可此刻他中毒昏迷,生死未卜,她竟无法坐视不理。
“你忍着点。”沈清璃咬咬牙,撕下裙摆的一角,蘸着随身带的清水,开始清理他的伤口。萧砚伤口周围的皮肤己经发黑发紫,散发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腥臭味。
就在这时,萧砚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沈清璃...你母亲...是被沈威害死的...”
这句话如同一记惊雷,震得沈清璃浑身发冷。手中的布条“啪嗒”掉在地上,她难以置信地看着萧砚:“你说什么?!”
萧砚却不再说话,头一歪,陷入了昏迷。沈清璃探了探他的鼻息,发现呼吸虽然微弱,但暂时没有生命危险。她咬了咬牙,将他的手臂搭在自己肩上,费力地将他扶起:“不管你说的是真是假,先保住命再说!”
就在她扶着萧砚准备离开柴房时,门外突然传来脚步声。沈清璃心中一惊,迅速将萧砚藏进干草堆里,自己则躲在门后,屏息凝神。
“吱呀——”柴房的门被推开,一道熟悉的身影走了进来。是嫡姐沈清瑶!她穿着一身夜行衣,蒙着面,手里拿着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
沈清璃心中疑惑,沈清瑶深夜来此,所为何事?她屏住呼吸,看着沈清瑶在柴房里西处搜寻,眼神中透着焦急。
“出来吧,我知道你在这儿。”沈清瑶突然开口,声音冰冷。
沈清璃心中一紧,知道再躲下去也无意义,索性走了出来,冷冷地看着她:“嫡姐这是何意?深夜来此,不会只是为了抓我吧?”
沈清瑶扯下面巾,露出一张精致却满是阴鸷的脸:“沈清璃,别装蒜了!我知道你和那个战俘从地牢逃出来了,他在哪儿?”
沈清璃心中警铃大作,表面却依旧镇定:“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地牢?我怎么会去那种地方?”
“哼!”沈清瑶冷笑一声,“刚才地牢出事,父亲大发雷霆,派人满城搜捕。我亲眼看见你们往这边跑了!那个战俘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父亲不惜一切代价要杀他?”
沈清璃心中一动,试探道:“嫡姐似乎对那个战俘很感兴趣?难道...嫡姐也知道他的身份?”
沈清瑶眼神闪过一丝慌乱,随即又恢复如常:“少废话!快把人交出来!否则...别怪我不客气!”说着,她举起匕首,一步步逼近。
沈清璃退无可退,心中暗自盘算。沈清瑶虽然武功一般,但身后必定有父亲的人支持。若是强行突围,带着昏迷的萧砚,几乎没有胜算。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干草堆突然传来响动。萧砚不知何时醒了过来,他猛地从干草堆里跃起,手中不知何时又握住了那把袖剑,抵住了沈清瑶的咽喉:“别动。”
沈清瑶脸色瞬间煞白,惊恐地看着萧砚:“你...你想干什么?”
萧砚的声音依旧沙哑,却带着一股令人不寒而栗的杀意:“沈清璃,搜她身上。看看有没有什么信物。”
沈清璃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上前开始搜查沈清瑶。果然,在她贴身的香囊里,发现了一块刻有南疆图腾的玉佩。
“这是什么?”沈清璃举起玉佩,质问道。
沈清瑶咬着牙,不肯说话。萧砚手腕微微用力,袖剑划破了她的皮肤:“说!”
“我说!我说!”沈清瑶终于崩溃,哭着喊道,“这是南疆王送给父亲的信物!父亲这些年一首在暗中与南疆勾结,意图谋反!”
这个消息如同一颗重磅炸弹,在沈清璃心中掀起惊涛骇浪。她一首以为父亲只是偏心,重男轻女,却没想到他竟然有通敌谋反的野心!
“那我母亲...是不是也是因为发现了这个秘密,才被父亲害死的?”沈清璃声音颤抖着问。
沈清瑶迟疑了一下,最终点了点头:“是...三年前,姨母无意中发现了父亲与南疆的密信,想要阻止他,结果...父亲一不做二不休,派人将姨母...”
沈清璃只觉得眼前一阵发黑,险些站立不稳。母亲温柔的面容在脑海中浮现,那些年她在侯府小心翼翼地活着,原来是因为早就知道了这个惊天秘密!
“沈清璃,虎符。”萧砚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现在是时候了。”
沈清璃深吸一口气,从怀中掏出虎符。这是母亲临终前拼死保护的东西,此刻在月光下泛着幽幽的光芒。
萧砚接过虎符,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当年,你母亲是我父亲的红颜知己。她发现沈威通敌的证据后,本想将虎符交给我父亲,却不料...唉。”
沈清璃震惊地看着他:“你父亲?你到底是谁?”
萧砚正要开口,远处突然传来密集的马蹄声。沈威的怒吼声清晰可闻:“给我把方圆十里搜个遍!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萧砚脸色一变:“来不及解释了!沈清璃,你带着你姐姐先走。我去引开追兵。”
沈清璃抓住他的手臂:“不行!你伤还没好,去了就是送死!”
萧砚扯开她的手,眼神坚定:“相信我。虎符在你手里,一定要保护好。这关乎两国边境的十万将士,不能落入沈威手中!”
说完,他转身冲出柴房,很快消失在夜色中。沈威的追兵果然被他引走,马蹄声渐渐远去。
沈清璃看着他离去的方向,心中五味杂陈。这个神秘的男人,从战俘到知晓这么多秘密,身份成谜,却又在关键时刻选择保护她。
“沈清璃,你疯了吗?居然相信一个外人!”沈清瑶的怒吼打断了她的思绪,“他分明是在利用你!虎符一旦落入他手中,后果不堪设想!”
沈清璃冷冷地看着她:“是吗?那你呢?这些年你帮着父亲做了多少坏事?现在知道害怕了?”
沈清瑶被噎得说不出话来,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走吧。”沈清璃一把抓住她的手腕,“跟我去见一个人。”
“你要带我去哪儿?!”沈清瑶惊恐地挣扎。
沈清璃没有回答,只是拽着她往京城郊外的一座破庙走去。这座破庙,是母亲生前常来的地方,她曾在这里藏过一些重要的东西。
破庙里蛛网密布,灰尘满地。沈清璃在佛像后面摸索了一阵,终于找到一个暗格。打开暗格,里面是一本泛黄的日记,正是母亲的笔迹。
沈清瑶看着那本日记,脸色变得惨白:“你...你怎么知道这里有东西?”
沈清璃没有理她,翻开日记,开始一页页阅读。母亲娟秀的字迹跃然纸上,记载着这些年在侯府的隐忍,以及发现沈威通敌证据后的恐惧与挣扎。
当看到母亲最后一篇日记时,沈清璃的泪水再也忍不住夺眶而出。那上面写着:“清璃,我的女儿。如果有一天你看到这本日记,说明娘己经不在了。答应娘,一定要保护好虎符,揭露沈威的真面目。他...他己经不是我认识的那个沈威了...”
沈清瑶也凑过来看,脸色越来越难看。她终于崩溃地跪在地上,痛哭流涕:“姨母...对不起...我对不起你...”
就在这时,破庙外突然传来打斗声。沈清璃心中一惊,迅速将日记和虎符收好,拉着沈清瑶躲在佛像后面。
片刻后,一个熟悉的身影冲进破庙——是萧砚!他身上又添了几处伤口,鲜血染红了衣衫,却依旧强撑着站在那里。
“你怎么回来了?!”沈清璃冲出去扶住他,心中又急又痛。
萧砚勉强笑了笑:“我若不回来,谁帮你对付沈威?”他看向躲在佛像后的沈清瑶,眼神一冷,“她呢?怎么处置?”
沈清璃迟疑了一下,最终叹了口气:“她...毕竟是我姐姐。而且她己经知道错了。”
萧砚冷哼一声:“妇人之仁。不过随你吧。现在最重要的是,如何将沈威通敌的证据公之于众。”
沈清璃握紧了拳头:“我己经有计划了。不过在此之前,你得先把伤治好。”
萧砚正要说话,突然一阵剧烈的咳嗽,鲜血从嘴角溢出。沈清璃心中大急,扶着他坐在地上,开始为他处理伤口。
就在这时,破庙外再次传来马蹄声。这次的声音比之前更密集,显然是沈威调集了更多的人手。
“他们来了。”萧砚挣扎着站起来,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沈清璃,待会儿我拖住他们,你带着证据和虎符,去京城找镇国将军。他是你母亲的旧识,应该会相信你。”
沈清璃还没来得及反驳,萧砚己经冲了出去。破庙外顿时传来激烈的打斗声,兵器碰撞的声音不绝于耳。
沈清璃咬了咬牙,对沈清瑶说:“你留在这里,哪儿也别去!”说完,她拿起母亲的日记和虎符,悄悄从破庙的后门溜了出去。
夜色中,她朝着京城的方向狂奔。身后,萧砚的打斗声渐渐模糊,但她知道,这一夜,将是她命运的转折点。而那个神秘的男人,或许会成为她此生最重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