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虫没有了,这流放的路上自然也就没有了幺蛾子。
“大哥大哥,我刚刚可厉害了!我也捅狼了!”
箫玄玮捣腾着两只小短腿,噔噔噔的跑到了箫玄烬的身边,抱着他的大腿,抬头看向他。
箫玄烬摸了摸箫玄玮的脑袋,“呦,这么厉害呀。”
“嗯嗯,嫂嫂也知道呢,嫂嫂还说回头要给我买糖糖吃呢。”箫玄玮大眼珠子地里咕噜的转的可欢实了呢。
“不过大哥,你的脸怎么了?”箫玄玮像极了一个十万个为什么,歪着小脑袋瓜子问。
箫玄烬闻言,抬手摸了摸眼角的划痕,这是刚刚和黑衣人打斗的时候,不小心受的伤,“无妨,过几天就好。”
胡官爷手里拿着一个白瓷瓶,扔了过来,“箫家小子,这个金疮药给你用,效果不错,还能去疤,就是有点疼。”
等有关狼群的事情尘埃落定后,众人都回到自己的窝窝里休息。
夜色挟着凉意漫过残破的窗棂,土地庙里此起彼伏的鼾声混杂着狼群残余的血腥味。
箫玄烬也侧靠在姜豆豆的身边假寐。
姜豆豆盯着头顶蛛网摇摇欲坠的横梁,茅草尖戳得后颈发痒,翻来覆去的,却怎么也睡不着。
她悄悄偏过头,箫玄烬垂落的墨发在月光下泛着绸缎般的光泽,素日凌厉的眉目此刻仿佛浸润在银霜里,连那道斜贯眼角的疤痕都显得温柔起来。
野狼来临时,被他单手护在身后的画面忽然闯入脑海。
“喂,箫玄烬,你睡着了吗?”姜豆豆盯着黑暗中那人起伏的轮廓,鬼使神差的悄声说了一句。
箫玄烬闻言,睫毛轻颤。
当他睁开眼的瞬间,姜豆豆恍惚看见极光在北极冰原上炸开的刹那,眸中仿佛有星辰大海,“嗯?”低哑的鼻音混着雪松香气弥漫在两人之间,箫玄烬侧过身来看向她,“没睡着呢,怎么了?”
“嗯……那个……”姜豆豆被突如其来的美色臊了一脸。
咳咳,没想到,都这个点儿了,没睡着的不止有她,冷场片刻,迅速找到了一个话题,
“那个,箫玄落他,嗯……他怎么会提前知道,姚磊把草药放咱家的马车上了?”姜豆豆一脸狐疑。倒不是因为她不能起卦看看,主要是这点儿小破事都问卦的话,祖师爷还不得忙死啊。
“我提前猜到的,他们下手的地方只有马车。”箫玄烬的声音像极了低沉的大提琴,在月色中蛊惑心智。
“竟是你提前猜到的?那你也太聪明了叭!!!”姜豆豆也翻了个身,看向箫玄烬,语气中满是惊讶,“对了,还有还有,他怎么还会兽语啊?看刚刚众人的表现,好像这个会兽语,是一个很小众的事情。”
“小众?是什么意思?”箫玄烬侧过头来,看向姜豆豆。
他发现,姜豆豆总是能时不时的冒出来一些他听不懂的话。
思及此,箫玄烬的目光沉下几分,可转瞬即逝,没有过于纠结这个问题,等她想说的时候,再听。
“啊?”姜豆豆小脸皱巴了下来,
【死嘴,又开始胡说了,这里的人听不懂自己的话!】
“小众,嗯……就是一小部分人喜欢,或者会的东西,不被大多数人所认可接受或者知道。”姜豆豆绞尽脑汁,才想出这个答案,略带些紧张的看向箫玄烬。
箫玄烬多么聪明的一个人啊,在自己说了何家的辛秘之后,他就己经追问自己半天了,搞的自己提心吊胆的。生怕他再继续问自己这些事情,那姜豆豆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哦。”箫玄烬又扭过头去,闭目假寐,不去问姜豆豆这些事情,她想说的时候,自然会说。
“二弟会兽语,是因为冯姨娘会,她教的。不过,你倒是挺好奇他的。”箫玄烬虽然闭着眼睛,但还是回答了刚刚姜豆豆的问题。
主打一个万事有回应,就是语气有点儿酸溜溜的。
姜豆豆没听出来箫玄烬的语气有问题,主要是听出来了也不会往那方面想,她继续问道,“冯姨娘?她会这种东西?看着一点儿也不像啊!”姜豆豆一脸惊讶,她那双圆溜溜的杏眼瞪得滚圆,额角细碎的刘海被夜风掀起,露出光洁的额头上沁出的薄汗,声音也不由得拔高了几分。
说着,姜豆豆还往冯姨娘待着的地方看了两眼,
经过这几日的接触,冯姨娘给她留下的印象,就是空闲时间喜欢做做针线,也不多话,平时很安静的一个人。灰扑扑的素绫袄子罩着单薄的身形,发髻松松垮垮只用木簪别着,垂首时露出后颈三粒浅褐的痣,仿佛落在宣纸上的三点墨渍。
睡在他们旁边的王氏听到了姜豆豆拔高几分的声音,眼睛迷迷瞪瞪的睁开,见是小夫妻在低着头咬耳朵说悄悄话,便放心的又闭上眼睛睡过去,临睡前还把身边的两个小豆丁的衣服拉一拉,好不让他们着凉。
姜豆豆察觉到了王氏的举动,有些不好意思。
箫玄烬倒是没在意这些,“嗯”了一声,继续道,
“冯姨娘是父亲在伊丽那个地方认识的。她父母双亡了,只能靠一些杂艺为生。”
“父亲曾去那里查事情,后来偶然知晓她懂兽语,便开始和她接触起来。行兵打仗前,甚至还从冯姨娘那里学了一些兽语,在战役中,也能让迎来一些动物的帮助。父亲与其慢慢的日久生情,所以纳为了姨娘。”
“哦,这样啊。”姜豆豆含糊不清的说了一句话。
她己经昏昏欲睡了。
箫玄烬睁开双眸,看着土地庙上方的横梁,“我不会纳妾的。”
可他等了许久,也没有听到姜豆豆的回应。
箫玄烬侧过脸去,借着摇曳的火光看着她泛青的眼睑,此刻的她睡得正沉,还有微微的鼾声。
看样子是累着了。
箫玄烬把手臂轻轻搭在姜豆豆的腰间,闭上眼睛……
翌日,
破晓时分,霜白的晨光染透了窗棂间残存的蛛网。
姜豆豆被睫毛上跳动的金芒惊醒时,正蜷缩在松针与茅草铺就的临时床褥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