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红的火线如同死神的鞭子，再次抽打出去！但这一次，效果大打折扣！分散的蛮族士兵让火力无法像之前那样高效地收割，子弹更多地打在空处或尸体上。火线扫过之处，依旧有蛮族倒下，但后续的士兵踩着同伴的尸体，嚎叫着填补空缺，速度更快！
“节省弹药！点射压制攀爬点！”凌骁冰冷的声音在城头回荡，他操控马克沁的节奏变了，不再是持续的毁灭洪流，而是精准、短促、致命的点射！每一次枪响，都精准地打断一个即将爬上垛口的蛮族士兵的手臂或头颅，将攀爬者连人带梯子打落下去！效率降低了，但威慑力犹在，死死扼守着最关键的区域。
然而，压力并未减轻！蛮族的人数优势如同无垠的泥沼，正一点点地吞噬着防御者的空间和意志。城墙多处告急，肉搏战在狭窄的垛口和破损处惨烈上演，每一秒都有士兵倒下。燧发枪兵最后的弹药在零星的齐射中耗尽，纷纷拔出腰刀，加入了血腥的绞杀。
工坊区，压力骤增！流矢如雨，不断有士兵或民夫中箭倒下。秦烈如同浴血的凶神，挥舞着卷刃的长刀，带着亲卫死死护在焦炉周围，砍翻任何试图靠近的蛮族敢死队（己有小股精锐趁乱翻入）。焦炉在持续的高温和结构损伤下，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炉体表面的黏土出现蛛网般的裂纹，橘红的火焰在裂缝中隐隐透出，仿佛随时会崩裂喷发！军需官带着人疯狂地往炉体裂缝处糊泥浆、浇水降温，蒸汽弥漫，如同在伺候一头随时会暴走的熔岩怪兽。
【炉体结构完整性：40%→38%…持续下降中…】
就在这内外交困、防线摇摇欲坠的时刻！
“陛下！”一个浑身浴血、几乎辨不清面目的传令兵，连滚带爬地冲到凌骁所在的城楼下方，嘶声力竭地喊道：“西门！西门急报！有…有大股蛮族！不是兀术的豹师！是…是新的旗帜！黑色的…秃鹫旗！”
秃鹫旗？
凌骁瞳孔骤然收缩！意识瞬间调取【基础势力识别图谱】中关于蛮族的情报碎片。秃鹫…那是盘踞在西北更遥远苦寒之地、与拓跋弘素有龃龉的另一支强大蛮族——呼延部的图腾！其首领呼延灼，凶悍狡诈，实力仅次于拓跋弘！他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是趁火打劫？还是…拓跋弘付出了难以想象的代价请来的援兵？
“数量！兵种！”凌骁的声音如同寒冰。
“铺天盖地！至少…至少五万骑！全是精锐！还有…还有攻城器械！巨大的…抛石车！”传令兵的声音带着绝望的哭腔。
呼延灼！五万生力军！攻城器械！
这个消息如同最后一根稻草，瞬间压垮了城墙上许多士兵紧绷的神经！绝望的哭喊和“完了”的哀嚎此起彼伏！面对拓跋弘的百万大军己是绝境，如今又来了呼延灼的五万虎狼之师和攻城重器！这己经不是守城，而是等待被碾碎的绝境！
连秦烈在下方听到这消息，独眼中也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灰暗。焦炉危在旦夕，弹药将尽，城墙多处破损…如何抵挡这新来的生力军和抛石车？
蛮族大军显然也看到了西面地平线扬起的、属于呼延部的巨大烟尘和那面狰狞的秃鹫旗！拓跋弘军中爆发出震天的欢呼！士气再次暴涨！攻势更加疯狂！
“哈哈！呼延灼！你终于来了！给本汗碾碎这座城！”拓跋弘狂喜的咆哮响彻战场。
内外交困，绝境中的绝境！
凌骁站在城楼阴影中，马克沁的枪管依旧滚烫，点射的枪声依旧精准地收割着攀爬者的性命，但他的大脑却在飞速运转，冰冷得如同万年玄冰。
呼延灼…秃鹫…西北苦寒…与拓跋弘不和…
一个极其大胆、近乎疯狂的计划雏形，如同黑暗中划过的闪电，瞬间在他脑海中成型！这计划，需要利用新出现的敌人，需要利用濒临崩溃的焦炉，需要利用…那尚未被证实的“黑火”之力！风险巨大，九死一生！但，这是唯一可能撕开这绝境死局的机会！
他猛地低头，目光穿透混乱的战场，锁定下方工坊区焦炉旁，那个被临时征召、因为略懂些匠作而负责焦炉部分维护的原工部老吏。那老吏正满脸惊恐地看着炉体裂缝中透出的火光。
“张工！”凌骁冰冷的声音通过传声筒，如同钢针般刺入老吏的耳膜。
老吏浑身一哆嗦，茫然抬头看向城楼阴影。
“朕问你！”凌骁的声音不容置疑，“若朕要你在最短时间内，将焦炉内的高温气体和未燃尽的煤粉，通过特定管道，定向、猛烈地喷射出去…能做到吗？就像刚才喷火那样，但要可控！要猛烈十倍！”
老吏懵了，以为自己听错了。控制那喷发的魔火？还要更猛烈？这不是找死吗？！但看着阴影中那双冰冷的、仿佛能洞穿灵魂的眼睛，他下意识地、结结巴巴地回答：“陛…陛下…炉子…炉子快撑不住了…强…强行加压引导…恐…恐怕立刻就会炸…”
“朕知道它会炸！”凌骁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一种毁灭与创造交织的疯狂，“朕要的就是它在指定的时间、指定的地点炸开！但不是现在！是等朕的信号！现在，朕要你立刻带人，用最快的速度，给朕在炉体西北角（受损最严重处）开一个口子！连接最粗的、最耐热的管道！用战场上所有的废铁皮给朕卷！用黏土给朕糊！把口子对准…西门方向！能做到吗？朕给你半个时辰！”
老吏被这疯狂的命令吓得魂飞魄散，但凌骁话语中那不容置疑的意志和毁灭性的压迫感，让他根本生不出反抗的念头。“能…能…小人…尽力…”他几乎是着应下，连滚爬爬地去召集人手。
凌骁的目光再次投向西方，那越来越近的秃鹫旗烟尘。呼延灼…你不是来捡便宜的吗？朕就送你一份…来自地狱的“见面礼”！
他意念沉入系统，锁定那刚刚被标注为“高挥发分煤尘（黑石峪矿洞深处）”的危险条目。
【高浓度煤尘爆炸特性模拟（基于有限参数）：】
【触发条件：密闭/半密闭空间，高浓度粉尘云（＞50g/m3），明火或高温热源（＞700°C）…】
【威力预估（理论）：爆炸冲击波强度约为同质量黑火药的5-10倍，伴随剧烈燃烧及有毒气体…】
【警告：数据不足，模拟存在巨大误差，实际效果不可控！】
5-10倍！凌骁眼底的寒芒更盛！不可控？他要的就是这不可控的毁灭之力！
“秦烈！”凌骁的命令再次响起。
“末将在！”秦烈砍翻一个蛮族，喘着粗气回应。
“立刻！从崔焕带回的煤里，挑出最细、最干燥的煤粉！越多越好！用能找到的所有皮囊、木桶给朕装起来！集中堆放在…西门内侧，靠近城门洞的隐蔽处！记住，要干燥！要细！要快！”
秦烈独眼中闪过一丝茫然，但军令如山！“喏！”他没有任何疑问，立刻带人扑向煤堆。
新的指令让本就混乱的工坊区更加诡异。一部分人在疯狂修补濒临崩溃的焦炉，一部分人却在老吏的指挥下，如同自毁般在炉体最脆弱处开凿口子，连接粗陋的管道，管道口狰狞地对准了西门方向！另一部分人则在秦烈的咆哮中，筛煤粉，装袋…空气中弥漫着疯狂的气息。
城外的蛮族攻势更加疯狂，呼延部的先锋骑兵己经清晰可见，那秃鹫旗在风中猎猎作响，带着一股不同于拓跋弘的、更加阴冷残酷的气息。巨大的攻城器械轮廓在地平线上显现。
凌骁操控着马克沁，精准地点射着威胁最大的目标，为工坊区的疯狂行动争取着每一分每一秒。他的目光在城外汹涌的蛮族狂潮、西方逼近的呼延部、下方如同即将喷发火山般的焦炉、以及那正在堆积的黑色煤粉之间，冷酷地逡巡。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
【土法焦炉状态：结构濒临崩溃（完整性35%）…管道连接进度：70%…】
【煤粉收集量：约3吨（高挥发分劣质烟煤）…】
【呼延部前锋距离：5里…】
【马克沁剩余弹链：2条…冷却水：15%…】
【文明点数：65…】
当呼延部那如同黑色铁流般的前锋，裹挟着震天的马蹄声，终于冲到距离西门不足三里，甚至能看清当先将领那秃鹫羽毛装饰的头盔时！
凌骁眼中寒芒爆射！就是现在！
“张工！加压！目标西门！给朕喷！”凌骁的吼声如同惊雷，通过传声筒炸响在工坊区！
早己等候在焦炉旁、面无人色的老吏，猛地一咬牙，带着必死的决绝，嘶吼道：“开闸！加压！快！”
几个壮汉用撬棍猛地撬开几个临时加装的、简陋到极致的阀门！同时，士兵们将大量冷水泼向炉体特定位置（利用冷热不均制造更强压力差）！
“轰——！！滋滋嘎——！！！”
一声比之前更加恐怖、更加沉闷的巨响从焦炉内部炸开！整个炉体剧烈地颤抖起来，表面的裂纹瞬间扩大，橘红的火光如同熔岩般从裂缝中喷涌！连接在西北角的粗大铁皮管道，如同被激怒的巨蟒，猛地剧烈膨胀、扭曲！
“噗——！！！”
一道比之前更加粗壮、颜色更加炽白、蕴含着无数未燃尽火星和高温煤粉的恐怖烈焰洪流！带着撕裂耳膜的尖啸和焚尽一切的高温，如同被束缚了万年的火焰巨龙，顺着那粗陋的管道，朝着西门方向，狂暴地、决绝地喷涌而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