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禺城的晨雾被第一声牛铃震散,龙天策牵着一头健硕的“河西牛”走在田埂上,金发黑眸扫过刚犁出的黑土地。身后跟着一群南越农夫,他们扛着中原传来的曲辕犁,看着犁铧翻出的土层,脸上满是惊奇。
“看好了,”龙天策停下脚步,指着犁上的调节装置,“这犁头能上下起落,深耕浅耕随你调。”他示意旁边的汉农示范,“阿福,做给他们看。”
汉农阿福熟练地扶犁,河西牛稳健前行,犁出的田垄整齐划一。南越农夫“阿芒”忍不住上前摸摸犁身,粗糙的手掌触到光滑的铸铁,惊叹道:“汉人的犁,比我们的木犁快多了!”
龙天策笑了笑,想起玉倾城的信:“南越多红壤,需用‘区种法’改良,再引山泉水灌溉。”他指向远处正在修建的水渠:“那是‘龙首渠’,修好后,这片荒地都能种上水稻。”
平定吕嘉叛乱后,龙天策并未班师,而是奏请汉皇,在南越推行“大开荒”政策。他从荆襄迁来五千汉农,又招募愿意耕种的南越百姓,组成“屯垦营”,将中原的农耕技术毫无保留地传授。
“将军,”南越王赵建德穿着汉服,小心翼翼地跟在后面,“这‘代田法’真能让亩产翻倍?”
龙天策蹲下身,抓起一把土揉碎:“去年在河西,羌人用这法子,亩产五石。南越水土更好,只会更高。”他看向赵建德,“大王若想让南越百姓吃饱饭,就得放下‘越武帝’的架子,跟百姓一起下地。”
赵建德脸色微红,想起之前的僭越,连忙点头:“是是,将军教训得是。老夫这就回去,让王室子弟都来学犁地。”
接下来的半年,五岭南北呈现出前所未有的景象。汉军士兵与南越百姓一起开凿水渠,用“井渠法”解决山地灌溉;汉农指导南越人烧制石灰,改良酸性土壤;甚至连炼铁的“橐龠鼓风法”也传到了南越,铁匠铺里打出的农具更加锋利。
在番禺城外的“互市”上,中原的丝绸、瓷器与南越的象牙、珍珠摆在一起,汉商与南越商贾用混杂的语言讨价还价。一个叫“阿月”的南越少女捧着 newly 织出的“越锦”,向汉商请教染色技巧,汉商则对她手中的竹编器具赞不绝口。
“阿月,”龙天策路过摊位,拿起竹编的“育苗筐”,“这筐编得巧,若是加上铁条加固,能多用几年。”他示意亲卫,“把冠军侯府的‘铁丝编织图’给她一份。”
阿月惊喜地接过图纸,用生硬的汉语道:“谢……谢将军!”
文化的交流更是潜移默化。龙天策在番禺设立“官学”,让南越贵族子弟学习汉字、《诗经》;汉地的“傩戏”传入南越,与当地的“巫舞”结合,形成新的表演形式;甚至连中原的节日“端午”,也开始在南越流行,只是粽子里包的是南越特有的“桄榔蜜”。
“将军,”夜凌指着官学的方向,赤发在夕阳下闪着红光,“那些南越小子,现在能背《论语》了。”
龙天策看着操场上追逐嬉戏的汉越孩童,他们穿着混合风格的衣服,说着夹杂俚语的“汉越话”,金发黑眸中满是欣慰:“夜兄,你看那渠水,”他指向蜿蜒的龙首渠,“不仅灌溉了农田,也连通了人心。”
最让赵建德震撼的是“冶铁坊”的建立。当第一炉精铁从高炉中流出时,南越的老工匠们跪地叩拜,以为是“神灵显圣”。汉地的工匠们笑着将他们扶起,传授淬火、锻造的技巧。很快,南越的兵器和农具质量大幅提升,连山里的“山越”部落也下山交换铁器。
玉倾城寄来的“棉种”更是引发了一场纺织革命。南越湿热,棉花比麻更适合穿着。龙天策让人在“南海郡”试种,当雪白的棉絮挂满枝头时,南越的织女们兴奋地围着棉田打转,从此南越的“棉布”开始销往中原,与丝绸分庭抗礼。
三年后,当汉皇收到龙天策的奏报时,神都的御花园正落着桂花。奏报中写道:“南越己开垦良田三十万顷,水稻亩产达六石,远超中原;冶铁、纺织之术大兴,互市繁荣,汉越百姓和睦相处,无异内地……”
汉皇将奏报递给明弈,抚掌大笑:“好!好一个冠军侯!朕让他平南越,他却给朕‘种’出了一个新大汉!”
明弈捋须叹道:“陛下,冠军侯此举,功在当代,利在千秋。南越从此不再是化外之地,而是我大汉的‘南海粮仓’啊。”
此刻的番禺城,龙天策站在 newly 落成的“镇海楼”上,俯瞰着港口中往来的商船。赵建德快步走来,手里捧着一卷竹简:“将军,这是南越子弟编的《越汉字典》,您看……”
龙天策接过字典,看着上面工整的汉字和旁边标注的越语发音,金发黑眸中闪过一丝笑意。他想起玉倾城在信中画的“文化融合图”,想起她那句“治疆不如治心”。
晚风吹过,带来港口的喧嚣和田间的稻香。龙天策知道,南越大开荒不仅是土地的开垦,更是文明的交融。当南越的少年能背诵《诗经》,当汉地的农夫学会南越的“龙舟舞”,这片曾经被视为蛮荒的土地,己然成为大汉版图上不可或缺的一部分。而他和玉倾城所做的,就是用犁铧和文字,在五岭南北,耕种下一个民族融合的盛世蓝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