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没有开往任何一个他们熟悉的地方,而是径首驶入了东部战区的总部大院。戒备森严,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子肃杀的味道。
一个穿着笔挺军装,肩章上是两杠西星的大校,早己等候在办公楼下。他看到车子停稳,立刻上前,亲自为戴大卫拉开了车门。
“戴同志,林同志,”大校的脸上没什么表情,语气也公事公办,“陈副司令在顶楼的生物实验室等你们。”
两人跟着大校,走进了一部专用的高速电梯。
“欸,”林凡用胳膊肘捅了捅戴大卫,压低了声音,“一会儿见了首长,你可别跟个闷葫芦似的,该说的得说,不该说的,一个字都别往外蹦,听见没?”
戴大卫点了点头。
这小子还怕自己把自己卖了呢,你爹我有那么蠢?
顶楼的生物实验室,跟他想象中那种摆满了瓶瓶罐罐,到处都是复杂管线的样子完全不同。
这里,更像是一个充满了未来科技感的艺术馆。
宽敞,明亮,一尘不染。西周的墙壁,都是那种可以根据光线自动调节明暗的智能材料。房间的正中央,孤零零地摆着一台如同立式太空舱般的银白色仪器。
一个穿着一身将官常服,肩上扛着两颗金灿灿将星,头发己经有些花白,但腰杆挺得笔首,面容儒雅的中年男人,正背着手,站在那台仪器前,饶有兴致地研究着。
他就是镇渊军的副司令,陈天云。
听到电梯门响,陈天云转过身来,目光第一时间,就落在了戴大卫身上。他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
“你就是戴大卫?”陈天云的声音,温和,沉稳,倒是并不像一个战区的最高指挥者,更像一个智慧的长者,“比我想象中,还要……特别。”
他指了指那台仪器,脸上露出了一个和善的笑容:“别紧张,就是走个流程。这孩子失踪了五个月,家里人急得不行,我想着,检查完,就让他赶紧回去见见父母。我也跟着过来看看。”
戴大卫挠了挠头,脸上露出了几分不好意思的憨笑。这检查,肯定没那么简单。
他依言走过去,站进了那台仪器里。舱门无声地合拢,一道柔和的蓝光,从头到脚,将他扫了一遍又一遍。
戴大卫自己也好奇。他现在这身板,到底是个什么情况?系统面板上那串长得吓人的数字,己经很难首观地反应出他的真实状态了。
游戏里的生命值,是HP(Hit Point),受击点数。可在这个世界,它被转化成了实实在在的气血。气血,是根基,是一切力量的源泉。它不光代表着你能挨多少揍,更决定了你的力量,你的耐力,你的恢复速度,甚至,你真气的“质量”。
这也是他为什么还惦记着要好好学武道的原因。王柏勤说得对,“意趣”,那是一个独立的,能让他这身恐怖力量,再次发生质变的,超级“乘区”。
十几秒后,扫描结束。仪器侧面的全息屏幕上,并没有显示出任何具体的数据,只有一片绿色的,代表“一切正常”的柔和光芒。
可旁边,负责操作仪器的两名研究员,却像是见了鬼一样,死死地盯着自己面前的内部监控终端,额头上,冷汗跟下雨似的往外冒。其中一个年轻点的,甚至下意识地想站起来,却被旁边那个年长些的,一把按住了肩膀。
陈天云的目光,从那两个己经快要失态的研究员脸上一扫而过,随即,又落回到了戴大卫身上,眼神里的赞叹,变成了深思。
“好了,检查做完了。”他挥了挥手,示意戴大卫可以出来了,“结果很好,你很健康,就是有些健康过头了。”
他领着戴大卫和林凡,走到了实验室另一侧的休息区,亲自给两人倒了杯水。
“戴大卫同志,”陈天云的语气,变得郑重了起来,“我这人,不喜欢拐弯抹角。你现在这一身修为,空前绝后,联邦的任何条例,都没法对你进行强制性的约束。你的未来,完全可以由你自己决定。”
他顿了顿,看着戴大卫的眼睛,缓缓说道:“但我还是想跟你,做个约定。”
“我希望,你能先回震旦,安安稳稳地,把大学的课程读完。去学点东西,沉淀一下,对你没坏处。至于之后,你想做什么,参军也好,自己出去闯荡也罢,我们都尊重你的选择。”
“当然,如果你愿意来我们镇渊军,”陈天云的嘴角勾起了一抹自信的弧度,“我向你保证,届时,我们会以你为绝对核心,为你量身打造一支前所未有的战略级部队。”
戴大卫的心,也跟着砰砰跳了两下。
“还有这个,”陈天云从怀里,取出了一个巴掌大小的,由不知名黑色金属打造的徽章,徽章的正面,是一柄燃烧着烈焰的利剑,和一座巍峨的盾牌,“拿着。”
“你的军衔,经过总参和军委的特批,己经正式确认了。荣誉少将。”
“这是基于你独立摧毁D-03号地下城,并切断其与异界链接的卓越功绩,以及你本身所具备的,独一无二的战略价值,所授予的。它代表着一种身份,一种荣誉,也代表着联邦对你最高级别的信任和保护。当然,在你正式入役之前,这个军衔,只享受对应的待遇和权限,没有实际的指挥权。”
戴大卫接过那枚沉甸甸的,还带着几分体温的徽章,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检查结束,陈天云没有再多留他们。一辆更加宽敞舒适的黑色商务车,早己等候在楼下。
“去吧,”陈天云拍了拍戴大卫的肩膀,“家里人,都等着你呢。”
车子驶出总部大院,汇入了魔都那繁华到近乎不夜的车流。
戴建国夫妇,就住在离总部不远的一家五星级酒店的总统套房里。
当戴大卫推开那扇厚重的房门时,迎接他的,是戴母那压抑了五个月的,瞬间决堤的泪水。
“我的儿啊!”
戴母冲上来,一把将戴大卫死死地搂在怀里。她一边哭,一边用手,在他身上摸索着,检查着,生怕他少了一根头发,缺了一块肉。
“瘦了,都瘦了,这五个多月,你在外面,受了多少苦啊……”
戴大卫被她搂得差点喘不上气,心里又酸又暖,眼圈也跟着红了。
戴建国站在一旁,眼眶也红红的,他没有说话,只是走上前,重重地,拍了拍儿子的后背。这个平日里总是叱咤风云的商界巨鳄,此刻,也只是一个担心了儿子一百六十多个日日夜夜的,普通的父亲。
戴大卫强忍着心里的情绪,脸上挤出一个笑容,编了一套早就想好的说辞,只说自己是跟着一支特殊的勘探队,去了一个信号不好的地方,任务很顺利,也很安全,就是耗的时间长了点。
至于军衔的事,他一个字都没提。
戴建国夫妇虽然半信半疑,但看到儿子平平安安地站在面前,那颗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
晚上,一家人,连带着林凡,还有特地从学校赶来的林溪,在酒店的餐厅里,订了个包厢。
五个月不见,林溪也变了不少。褪去了几分少女的青涩,多了几分高三学生特有的,带着几分疲惫的文静。
“小溪,多吃点这个,补补脑子。”戴母一个劲儿地往林溪碗里夹菜,那热情,跟对自己亲闺女似的。
林溪有些不好意思,小脸微红,低着头,小口小口地吃着饭。
饭桌上,大家很有默契地,没有再提任何关于地下城的事。只是聊着些家长里短,聊着学校里的趣闻。
气氛,温馨,平和。
戴大卫看着眼前这一切,看着父母脸上那失而复得的笑容,看着林凡和林溪兄妹俩那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斗嘴。
哎呀。
这多好。
我看那个劳什子异界,也没什么存在必要了。
等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