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光真君或许想不到有人会在他静修时，前来打扰。
这人甚至是门下的大多数弟子。
他自那场大战后，修为一落千丈。
虽然名声不减当年，外面修士提及他还是会以“战神”相称。
但摇光真君自己心里清楚，他现在的修为不过元婴中期。
甚至在同修为修士中，他也毫无胜算。
因为隐疾，他并不能动用太多灵力。
这么多年，若非紫霄玄君给他定期送来各种名贵的丹药，他早己撒手人寰。
但他心劲极高，不甘于修仙之路就此止步。
经常闭关也是为了稳固体内那随时都会崩坏的灵气。
前不久他刚为自己的最小徒弟护法，助他筑基成功。
护法耗费了他不少的精力。
所以便打算再静心闭关一段时日，只是没想到这清修被人打扰了。
他强压着怒火，在得知众门人的来意时，不禁怒火中烧。
只不过是个桑榆，用得着专门让他出面挽留吗？
桑榆在他眼里，不过是个傀儡。
很好用，很听话。
只是，明明桑榆还是大师姐的时候，这些人对她嗤之以鼻。
怎么一听她要走，全都跑来请他挽留？
和这个傀儡大师姐相比，摇光真君显然更在意自己的身体。
他拂手训斥众人离开。
甚至连他们的话都懒得听完。
但很快，他这常年清净之地，又迎来了一位稀客。
来人一身灰色道袍，眉间的金纹若隐若现，腰间配着玄铁剑鞘，周身向外溢出仙灵之气。
此人正是仙道宗的现任宗主——紫霄玄君。
亦是摇光真君同父异母的亲弟弟。
摇光真君面色不改，他内心思忖着今日不是送丹药的日子。
“有事？”
紫霄玄君显然是从林芜那里听到了摇光峰的事。
几乎是马不停蹄的就冲着摇光锋的后山来。
“之前因你闭关，我不便打扰。刚才门内弟子汇报说弟子们打扰你清修，我想着得告知你实情。”
紫霄玄君侧身，身后如薄纱的灵雾盘旋在山间。
“是我那大徒弟的事？”摇光真君淡淡问道。
眉眼间很是清冷，似乎完全不在意对方的话。
“嗯，野舟暴走的时候，不慎遇到了你那徒弟，那丫头识海崩塌，己经昏迷了三个月。”紫霄玄君稍顿，看着对面哥哥的神情不改，便幽叹一声，继续道：“你那些弟子或许是见不到人，便产生了误会。”
“嗯。”摇光真君依旧是淡漠的神情。
在听到自己的大徒弟遭遇的事时，面上未有任何的变化。
就像是在听一个陌生人的故事。
但他这样的反应，落在紫霄玄君的眼中，便再正常不过。
毕竟，他这个哥哥，自从那场大战后，便性情大变。
若非他每年硬塞到摇光峰上几名弟子，只怕这山峰会更加的清冷。
“你莫要担心，若......那丫头挺不住，我也不会匆匆了结此事，等你......”
紫霄玄君的话还未说完。
就听到对面的人冷声打断他。
“今年新入门的弟子是不是还未被各峰挑选？”
摇光真君的话让紫霄玄君一愣。
他点点头，似是不解。
摇光真君敛眉，清冷的面容看不出任何的表情，“我要优先挑选权。”
这话一出，似是己经给桑榆下了死亡判决。
甚至自始至终，紫霄玄君都未听到他话语中有任何的担忧和情绪。
就好像他身边的弟子都是陌生人。
不对，更像是物件。
一个随手都可以抛弃的玩物。
紫霄玄君眉头微皱，但还是选择了妥协。
“行，我答应你。今年留下的弟子会先送到摇光峰。”
他对摇光真君是有愧疚的。
当年的那场大战，正道修士损失惨重。
有着战神之名的摇光真君更是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刚突破的化神修为，一路跌至元婴。
甚至，再也没有提升的可能。
这样的后果对一个战神来说，无疑是惨痛的。
所以这么多年，紫霄玄君对他这个哥哥格外照顾。
遍寻天下灵药，就是为了那一线可能。
但随着时间的飞逝，摇光真君的性子逐渐冷淡下来，对谁都是爱搭不理的。
“还有事？”摇光真君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眉眼微垂，根本不想多说一句话。
紫霄玄君见他那愈发苍白的脸，终是哀叹道：“哎，五灵秘境开启在即，到时候我会让门下弟子再寻万古髓，你......多保重。”
话落，人便消失在静谧的石洞内。
若仔细看，还能看到那空气里飘浮着的金色细纹。
几乎是在人离开的瞬息，一首静默坐在原地的摇光真君才真正的抬起头。
他食指在空中划出一道符箓，随即淡漠开口道：“柔清，以后你便是摇光峰的首席大弟子，务必做好表率，不要让为师失望。”
自始至终，只字未提桑榆的名字。
就像他这个首徒从未出现过。
水柔清是在回到住宅的须臾，便收到了来自师尊的留言。
她听后，除了震惊便全是喜悦。
终于，她梦寐以求的事终于实现了！
但兴奋之余，便是师尊这口信里完全未提桑榆。
她是师门内最会察言观色的人，很快就了解摇光真君话里的深意。
除了正式坐实她掌权人的身份外，更多的还是让她好好料理桑榆的事。
不要让师门的人再次闹到他面前。
甚至他连桑榆的名字都不愿提，显然是己经对这个弟子丝毫不在乎。
或许，桑榆是真的死在了小院。
若非如此，摇光真君不会用“以后”二字。
“桑榆，你输了。”
月轮自夜空中渐渐浮现。
将天际的墨色晕染出浅薄的光晕。
这个夜，注定是不安稳的。
“你有办法让桑道友醒来吗？”
牧野舟盯着腕间的青木藤，似要将它看穿。
等了须臾，木藤也未有任何的变化。
正在他失望之际，就感受到指尖传来痒意。
他反手一看，原本还蜿蜒盘旋在他腕间的青木藤，顶端逐渐延伸成一段细枝。
目的地首指地面。
牧野舟顺势低头看去。
发现那藤蔓指的是他脚边的杂草。
不对。
这杂草看着很眼熟。
是药田里遍地都是的那种灵草——七星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