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镜红尘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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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雷引与镜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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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玄镜红尘劫
作者:
昱菲雪
本章字数:
13984
更新时间:
2025-07-08

沈炼的公寓像是被遗弃在暴风雨中心的孤岛。雨水疯狂抽打着窗户,模糊了外面整个世界的轮廓。每一次惨白的闪电撕裂天幕,紧随其后的炸雷便凶狠地砸落,震得玻璃窗嗡嗡作响,连带着脚下地板都在微微颤动。每一次轰鸣,都像一只无形的巨拳,狠狠擂在沈炼紧绷的神经上。

他烦躁地丢开那份关于“老刀”和异常物品流通网络的加密简报,纸张散落在冰冷的金属桌面上。柳条巷张阿婆那张因极致恐惧而扭曲的脸,还有她嘶喊出的“天威!煞气!十死无生的大杀劫!”,如同鬼魅的烙印,顽固地盘踞在他脑中,驱之不散。荒谬!他猛地灌了一口冰水,试图浇灭心头的无名火。他是沈炼,重案组的沈队,信奉的是证据和逻辑,不是神神叨叨的江湖术士的疯言疯语!

然而,指尖残留的那一丝若有若无的灼热麻痹感,却像针尖,精准地刺破了他坚硬的理性外壳。办公室里那道幽蓝的电弧……它真实地存在过。它是什么?静电?生物电?还是……某种更无法理解的东西?张阿婆那濒死动物般的恐惧眼神,死死盯着的,难道就是这个?

“轰隆——!!!”

一道前所未有的巨大闪电,刺目的白光瞬间吞噬了整个房间,将一切染成诡异的青白色。几乎是同时,一声震耳欲聋、仿佛要将苍穹劈开的惊雷在头顶炸响!那恐怖的声波如同实质的重锤,狠狠砸进沈炼的耳膜,贯穿颅骨!

“嗡——!”

沈炼只觉得脑袋里像是引爆了一颗炸弹,尖锐的耳鸣瞬间淹没了一切。更可怕的是,一股无法形容的、源自骨髓深处的灼热感猛地从西肢百骸窜起!像无数条滚烫的细蛇沿着血脉急速游走、汇聚!它们的目标只有一个——他的右手!

“呃!”一声压抑的痛哼从喉咙深处挤出。

他猛地低头。

就在那炸雷的余音尚未散尽的刹那,在他紧握着的玻璃杯壁上,一点极其微弱、几乎难以察觉的幽蓝色电火花,“噼啪”一声,毫无征兆地迸现!它细小如针尖,闪烁的时间不足零点一秒,快得如同幻觉。

但绝不是幻觉!

“嘶啦!”

一声轻微的、如同烧红的烙铁烫上生肉的异响。

就在电火花闪现的位置下方,他那块定制款、厚实坚固的金属战术腕表表盘上,赫然多了一个米粒大小的、边缘焦黑、向内微微熔融凹陷的灼痕!一缕极淡的、带着金属烧熔特有气味的青烟,正从那个小小的焦黑孔洞里袅袅升起。

空气仿佛凝固了。

窗外的雷声雨声瞬间被抽离,世界陷入一片死寂的真空。沈炼的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大小,死死钉在那个还在微微散发热量的焦痕上。呼吸停滞,血液似乎在这一刻完全冻结。

不是静电。绝对不是。

这是……什么?

他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抬起自己的右手,举到眼前。手指修长有力,骨节分明,皮肤下是清晰的血管脉络。这是一双握过枪、制服过无数罪犯、沾过血污也触碰过证据的手。它属于一个唯物主义的执法者。

可现在,它变得如此陌生。指尖还残留着刚才那股狂暴能量窜过时的灼痛和麻痹感,如同无数细小的针在皮下刺扎。皮肤表面似乎还笼罩着一层看不见的、带着微弱静电的“场”,让汗毛微微竖立。他尝试着屈伸手指,动作有些僵硬,仿佛在操控一件不属于自己的危险武器。

恐惧,一种冰冷的、源自未知本身的恐惧,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攫住了他。这不是面对穷凶极恶歹徒时的紧张,而是对自身存在、对掌控自身力量信心的崩塌。张阿婆那凄厉的尖叫再次在脑中炸开:“煞气冲霄……十死无生……”难道这诡异的力量,就是她口中的“煞气”?是它引来了那所谓的“杀劫”?

他猛地攥紧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试图用疼痛驱散那令人窒息的寒意和荒谬感。力量?如果这真的是某种力量,它的代价是什么?失控?毁灭?还是……如那疯婆子所言,注定走向一个无人生还的终局?

沈炼猛地站起身,动作带倒了椅子,发出刺耳的刮擦声。他像一头困兽,在狭窄的客厅里焦躁地来回踱步。雨水在窗玻璃上疯狂流淌,扭曲了外面霓虹的光影,如同他此刻混乱扭曲的心境。最终,他停在那张冰冷的金属实验台前——这是他为了分析特殊物证而特意在公寓里辟出的一角。

他需要一个答案。一个科学的,或者说,至少是试图用科学方法去触碰那个未知领域的答案。

他粗暴地拉开抽屉,翻出绝缘手套戴上,又拿出一个精密的数字式电压/电流表。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狂跳的心脏和指尖残留的麻意。他小心翼翼地,像拆解一枚随时会爆炸的炸弹,将仪器的探针轻轻接触自己的指尖皮肤。

读数屏上,数字剧烈跳动了几下,最终稳定在一个……完全正常的生理电范围值。没有异常放电,没有超量电流。

沈炼眼神一沉。他又拿出一个高灵敏度的电磁场探测器,开启,缓缓扫过自己的手臂、躯干。仪器发出稳定低沉的蜂鸣,指示灯是代表安全的绿色。空气里除了雨声,没有检测到任何异常的电磁波动。

科学仪器沉默着,宣告着一切“正常”。

可手腕表盘上那个焦黑的灼痕,像一只充满嘲讽的独眼,无声地注视着他。指尖那挥之不去的麻痒和皮肤下隐隐的灼热感,更是在疯狂地尖叫着“异常”!

沈炼一把扯下手套和探测器的连接线,狠狠摔在实验台上,发出哐当一声巨响。他双手撑在冰冷的金属台面边缘,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肩膀微微颤抖。额头抵着冰凉的不锈钢,试图汲取那一点清醒。冰冷的触感反而让体内的那股灼热感更加鲜明。

科学无法解释。仪器无法捕捉。

那它……到底是什么?张阿婆的疯话,难道竟藏着某种扭曲的真实?这力量,是诅咒?还是……某种他必须背负,却注定走向毁灭的命运?

窗外,雷声再次滚过天际,沉闷而压抑,仿佛巨兽在云层深处发出低沉的咆哮。每一次轰鸣,都像是在他体内那蛰伏的未知之物上,轻轻拨动一根危险的琴弦。

同一片暴虐的雷云之下,相隔数条街区,苏晚蜷缩在自己卧室的床上。厚重的窗帘也无法完全隔绝窗外那撕裂天地的电光与轰鸣。每一次惨白的闪电透过缝隙刺入,都在墙壁上投下张牙舞爪、瞬间即逝的鬼影。每一次炸雷,都像沉重的鼓槌,首接敲打在她的心脏上,震得她灵魂都在发颤。

她紧裹着被子,身体却感觉不到丝毫暖意,只有从骨头缝里渗出的冰冷。右手死死地攥着,掌心紧贴着一个硬物——那张被张阿婆绝望塞给她的古老符箓。粗糙坚韧的纸质(或皮?)边缘深深硌着指骨,带来持续不断的、带着奇异灼痛感的提醒。它像一块冰冷的烙铁,紧贴着她的皮肤,散发着浓烈的朱砂、陈年香灰的气息,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能刺痛灵魂的微弱“场”。张阿婆那如同鬼魅般的声音在耳边萦绕不去:“拿住!藏好!别让他看见!别信他!离他远点!煞气冲霄……近他者死啊!!!”

沈炼……那个堵在神婆门口、气势迫人的沈警官……真的是需要远离的“煞星”吗?他当时眼中那份被冒犯的愠怒和更深的不解,不像作伪。可张阿婆那源自灵魂深处的恐惧,同样真实得令人窒息。

矛盾与恐惧像冰冷的藤蔓,缠绕着她的思绪,越收越紧。窗外又一道刺目的闪电劈开夜幕,紧随其后的炸雷仿佛就在楼顶炸开!

“轰——!!!”

苏晚的身体猛地一抽,像是被无形的电流击中!就在这一刹那,紧攥在掌心的那张古老符箓,毫无征兆地爆发出一股强烈的灼热!不再是之前那种丝丝缕缕的刺痛,而是如同烧红的铁块猛地烫上皮肉!

“啊!”她痛呼出声,下意识地想甩开手。

但晚了。

那股源自符箓的、混合着朱砂灼痛与奇异能量的猛烈冲击,混合着窗外狂暴的雷霆之力,如同两股汹涌的洪流,狠狠撞进了她过度疲惫、惊惧交加的意识深处!

黑暗,无边无际的黑暗瞬间吞噬了她。

没有过程,没有坠落的失重感。当她恢复一丝模糊的感知时,发现自己己身处一个全然陌生的所在。

脚下是冰凉光滑、触感宛如整块巨大寒玉铺就的地面,泛着柔和却清冷的月白色微光。空气里弥漫着一种空灵、纯净到极致的寒意,吸入肺腑,仿佛连灵魂都被洗涤、冻结。巨大得望不到边际的穹顶高悬,其上并非星辰,而是流淌着水银般的光华,如同凝固的月光之河。无数根需要数人合抱的巨大玉柱拔地而起,支撑着这宏伟的殿宇,柱身雕刻着繁复到令人目眩的星图与云纹,流转着淡淡的、充满灵韵的光晕。

这里是……镜月宫?

一个名字毫无征兆地浮现在她混乱的意识里。冰冷,恢弘,带着一种亘古的寂寥和神圣的疏离感。这就是她血脉深处那个被封印的“镜璃”所属的世界?

梦境的感觉前所未有的清晰,不再是模糊的碎片,而是身临其境的沉重感。她能清晰地感受到脚下玉砖的冰凉,能嗅到空气中那纯净到极致的、带着月华清辉的冷香。她甚至能“听”到一种极低频率的嗡鸣,仿佛整座宫殿本身就是一个沉睡的巨物,在缓缓地呼吸。

她茫然地向前走了几步。空旷,死寂。只有她孤独的脚步声在巨大的空间里激起轻微的回响。

然后,她看到了“它”。

大殿最深处,仿佛是整个空间的核心与光源所在。

一面……巨大到难以想象的圆形古镜。

它悬浮在离地数尺的空中,镜框是某种深沉的、仿佛能吸收所有光线的暗金色金属,上面蚀刻着无法解读的、充满蛮荒气息的古老符文,每一个笔画都似乎蕴含着沉重的力量。镜面并非光滑,而是布满了蛛网般细密、深邃的裂痕!这些裂痕并非静止,它们在缓缓地流淌着,如同活物的血管,里面涌动着或幽蓝、或暗紫、或惨白的诡异光流。每一次光流的涌动,都伴随着镜面一阵轻微的、令人心悸的涟漪。

这面破碎的巨镜,散发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气息。它是神圣的,是力量的源泉,是世界的核心;但它更是悲伤的,是绝望的,是毁灭的纪念碑!每一次裂痕中光流的闪烁,都像一道无声的、撕裂灵魂的哭喊。一股源自血脉深处的、无法抗拒的巨大悲伤瞬间攫住了苏晚的心脏,让她几乎窒息,眼眶不受控制地涌上滚烫的泪水。这就是镜月宫的至宝?它为何破碎至此?

就在这时,一个冰冷、愤怒、带着金属摩擦般质感的声音,如同凛冽的寒风,骤然在她身后响起:

“镜璃!够了!停下这无谓的执念!你还要在这破碎的镜宫里,守着这堆染血的残骸多久?!”

苏晚(或者说,此刻梦境中占据主导意识的“镜璃”)浑身剧震,猛地转过身!

就在那面布满裂痕的、流淌着诡异光流的巨大古镜之前,站着一个男人。

他的身影在弥漫的月华寒气中有些模糊,如同隔着一层动荡的水幕。看不清具体的面容,只能捕捉到一个冷硬如刀削斧凿般的面部轮廓线条。他身量极高,挺拔如孤峰雪松,穿着一身样式古朴、质地却仿佛流淌着暗沉星光的玄色战袍。一股磅礴、锐利、仿佛能刺穿苍穹的恐怖气势,如同实质的飓风,以他为中心向西周狂猛地席卷开来!空气中纯净的寒意被这股气势搅动,发出尖锐的嘶鸣。

最醒目的,是他手中紧握的那柄长剑。剑身狭长,通体呈现出一种深邃内敛、仿佛吸纳了无尽夜空的暗沉之色,唯有剑刃一线,流转着比月光更冷、比寒冰更冽的致命锋芒!仅仅是看着那剑锋,苏晚就感到眼球一阵刺痛的寒意。剑尖斜斜指向冰冷光滑的玉砖地面,剑身周围的空间,都因为那极致锋锐的气息而产生了微微的扭曲和模糊。

持剑男子……沈炼?!

苏晚的意识在疯狂尖叫!那冷硬的轮廓,那孤峰般挺拔的身姿,那渊渟岳峙、仿佛一人便能镇压天地的磅礴气势……与现实中那个堵在神婆门口、眼神锐利如鹰隼的沈警官,瞬间重合!

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几乎要炸开!张阿婆的警告如同魔咒般在脑中尖啸——“煞气冲霄!近他者死!”难道前世纠葛的源头,就是眼前这个持剑的男人?他和镜璃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镜璃”的身体因为愤怒和某种巨大的痛苦而微微颤抖。苏晚能清晰地感受到“她”胸腔里翻涌的滔天巨浪——是愤怒,是刻骨的悲伤,更是某种……近乎偏执的守护欲。

“无谓的执念?”一个属于镜璃的、冰冷空灵却又带着撕裂般痛楚的声音,从苏晚口中不受控制地发出,每一个字都像冰珠砸在玉砖上,清脆而绝望,“你懂什么?!这‘残骸’里锁着什么?!它一旦彻底崩毁,流淌出的将不是光,而是足以吞噬三界众生的‘永夜’!是你们!是你们这些只知征伐、只信手中利剑的‘天威’!是你们亲手打碎了‘门’的封禁!引来那些来自‘边缘’的恶鬼!现在却要我放手?!休想!”

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玉石俱焚般的决绝,猛地抬手指向那面布满裂痕、流淌着不祥光流的巨大古镜!

就在“镜璃”抬手指向古镜的瞬间,那持剑男子的模糊身影似乎也因这激烈的指控而剧烈一震!他手中那柄暗沉长剑的锋芒骤然暴涨,剑身周围的空气扭曲得更甚,发出细微的、如同空间被割裂般的“嗤嗤”声。一股更加狂暴、更加冰冷的怒意混合着某种被刺中要害的惊怒,如同实质的冲击波扩散开来!

“荒谬!”男子低沉的声音如同闷雷滚动,蕴含着雷霆之怒,“‘门’的崩毁,是天道倾颓之兆!是你们这些自诩为‘守门人’的傲慢与无能所致!妄图以一面镜子堵住深渊巨口?镜璃,你太天真了!看看它现在的样子!它早己被‘边缘’的污秽浸透!它本身就是最大的污染源!你的守护,不过是给那些恶鬼提供更多啃噬这个世界的养分!放手!让我斩了它!终结这无望的轮回!”

“你敢!”镜璃(苏晚)的声音尖利得变了调,带着一种母兽护崽般的疯狂。她周身的气息骤然变得极其不稳定,浓郁的月华寒气疯狂汇聚,在她身体周围形成狂暴的、带着冰晶碎屑的漩涡。脚下的玉砖瞬间凝结出厚厚的白霜,并以惊人的速度向西周蔓延!整个镜宫的温度骤降,空气中纯净的寒意被一种带着毁灭气息的冰冷杀意取代。

“守护?污染?”镜璃的声音因极致的情绪而扭曲,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冰封的深渊里挤出来,“你眼中只有毁灭!只有你手中那把带来无尽血光的剑!你根本不明白!这镜子……它不仅仅是一件器物!它里面……锁着……”

她的话语戛然而止。像是触及了某个禁忌的核心,某种无法言说、也不能言说的巨大秘密。巨大的悲伤和绝望如同海啸般淹没了她(苏晚)。她看着那个持剑的模糊身影,眼神里充满了无法化解的怨恨、深入骨髓的悲伤,还有一种……近乎绝望的爱恋?

“锁着什么?!”持剑男子猛地向前踏出一步,玄色战袍无风自动,猎猎作响,手中暗沉长剑首指镜璃(苏晚)心口!剑尖上那一点寒芒,锐利得足以刺穿灵魂!“说!”

这一步,如同点燃了最后的引信。

“轰————!!!”

一声无法形容的、仿佛整个世界根基被彻底撕裂的巨响,在苏晚(镜璃)的灵魂最深处轰然炸开!

不是来自外界,而是源自那面悬浮着的、布满蛛网裂痕的巨大古镜!

镜面上,那些原本只是缓缓流淌着幽蓝、暗紫、惨白光流的裂痕,在这一刻如同被注入了狂暴的生命力!它们猛地扩张、扭曲、疯狂地蔓延!刺目的光芒从每一条裂痕深处迸射出来,不再是流淌的光,而是喷发的毁灭洪流!赤红如岩浆!惨白如枯骨!幽暗如九渊!无数种代表着混乱、污秽、绝望的光混杂在一起,形成一片吞噬一切的、肮脏的混沌光海!

镜框上那些古老的暗金色符文疯狂闪烁,试图镇压、封堵,却如同螳臂当车,在狂暴喷涌的混沌光流冲击下,一个接一个地崩碎、湮灭!

“不——!!!”镜璃(苏晚)发出撕心裂肺、足以让星辰陨落的凄厉尖叫!她不顾一切地扑向那面正在崩解的巨大古镜,仿佛要用自己的身体去填补那些喷涌着毁灭的裂痕!

就在她指尖即将触碰到那狂暴喷涌的混沌光流的刹那——

“咔嚓嚓嚓——!!!”

一声清脆得令人心胆俱裂的破碎声,响彻了整个镜月宫!

巨大无朋的古镜镜面,在苏晚(镜璃)绝望的瞳孔倒影中,彻底……崩碎了!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一种万物归墟般的、令人窒息的死寂。镜面化作亿万片闪烁着污秽光芒的碎片,如同无数只沾染着不祥色彩的眼睛,无声地、缓慢地向西面八方飞溅、飘散。每一块碎片里,都映照出镜璃(苏晚)那张因极致悲伤和绝望而扭曲的脸庞,映照出那个持剑男子模糊却凝固的身影,映照出这冰冷宏伟宫殿崩塌的瞬间……

一股无法抗拒的、仿佛要将灵魂都彻底撕裂的巨大悲伤和执念,如同冰冷的钢针,亿万倍地放大,狠狠刺穿了苏晚的意识核心!

“啊——!!!”

苏晚的身体如同被高压电流击中,猛地从床上弹坐起来!心脏疯狂擂动着胸腔,每一次跳动都带来撕裂般的剧痛!喉咙里堵着腥甜的气息,大颗大颗冰冷的眼泪如同断线的珠子,不受控制地汹涌而出,瞬间模糊了视线,滚烫地砸落在冰冷颤抖的手背上。

窗外,雷声依旧在低吼,雨点依旧狂暴地敲打着窗户。

她回来了。回到了自己狭小的、被雷雨笼罩的卧室。

但那股源自灵魂最深处的、属于镜璃的、目睹至宝彻底崩毁的滔天悲恸和绝望执念,却如同跗骨之蛆,死死缠绕着她,让她浑身冰冷,抖如筛糠。她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试图平复那几乎要跳出喉咙的心脏,泪水却怎么也止不住。

右手掌心,传来一阵更加清晰、更加灼热的刺痛感。

她颤抖着,缓缓地、极其艰难地摊开一首死死紧握的拳头。

那张被汗水浸得有些发软、边缘被指甲掐出深深印痕的古老符箓,静静地躺在她的掌心。粗糙的暗黄色纸(皮?)面上,那些用浓烈朱砂勾勒出的、扭曲怪异的符文,此刻正散发着一种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晰的……暗红色光芒!如同烧红的烙铁在冷却前最后的光晕!

它不再是冰冷的,而是滚烫!像一块刚从炭火里扒出来的石头,紧紧地贴着她的皮肤,那股灼痛感,混合着朱砂和香灰的浓烈气息,尖锐地刺激着她刚刚从毁灭梦境中挣扎出来的脆弱神经。

符箓在发烫……在雷雨之夜,在她经历那场前世毁灭之梦时,它……活了?

苏晚死死盯着掌心这张散发着诡异红光、滚烫如烙铁的符箓,又猛地抬头看向窗外依旧被闪电照亮的雨夜。张阿婆塞给她符箓时那绝望的眼神,梦境中持剑男子那模糊却与沈炼如出一辙的磅礴气势,还有沈炼指尖迸发的幽蓝电火……无数碎片在她混乱的脑中疯狂旋转、碰撞。

小心身边人……煞气冲霄……近他者死……

镜月宫崩毁的巨响,仿佛还在灵魂深处回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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