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室内瞬间死寂。
"妖孽......"忠顺王缓缓吐出两个字，眼中却闪烁着兴奋的毒焰，"好！很好！传令下去，把这事悄悄散出去。就说......荣国府大房出了妖孽，克死了珠哥儿！"
文士抚掌阴笑："妙！届时不用我们动手，自会有'除魔卫道'之人找上门来！"
幽绿的灯火跳动了一下，将几道扭曲的影子投在墙上，如同择人而噬的恶鬼。
靖王府·观星台
靖王负手而立，夜风吹动他玄色的衣袍。身后，戴权低声汇报着各方动向：
"忠顺王府的密探刚刚离开荣国府后巷......"
"贾珠病情加重，胡太医束手无策......"
"荣庆堂那边，鸳鸯近日行迹可疑......"
"还有......瑚哥儿似乎察觉到了我们的监视。今晨，他对着影卫藏身的方向，笑了一下。"
萧靖唇角微扬。有意思。那个死而复生的孩子，果然不简单。他望向荣国府的方向，目光仿佛穿透重重屋宇，看到了那个正在密室中修炼的幼小身影。
"戴权。"萧靖突然开口，声音带着一丝兴味，"你说......一个六岁的孩子，为何会对《武经总要》中的'龟息吐纳法'如此着迷？"
戴权浑身一颤："主子是说......瑚哥儿他......"
"继续盯着。"萧靖打断他，眼中闪烁着莫测的光芒，"尤其是鸳鸯和贾珠那边。本王很好奇......这场戏，接下来会怎么演。"
夜风骤急，卷起观星台上的落叶。远处，荣国府的方向，一片乌云正悄然笼罩。山雨欲来风满楼。
密室的烛火摇曳，将贾代善的面容映照得忽明忽暗。他手中捏着一封密信，指节因用力而发白。信上是忠顺王府近日的动作——那些关于贾瑚是妖孽克死贾珠的谣言，己经在京城某些圈子里悄然流传。
"父亲，珠哥儿的情况又恶化了。"贾政匆匆推门而入，额头上沁着细密的汗珠，"胡太医说...说恐怕撑不过三日。"
贾代善眼神一凛，手中信纸被攥成一团。三日。这个时间点太过巧合，忠顺王府刚放出谣言，贾珠就病危，若真让他死了，这盆脏水贾瑚就洗不掉了。
"去请张太医。"贾代善沉声道，"就说我旧伤发作。"
贾政面露难色："张太医是太医院院判，专为皇上和几位王爷..."
"就说我要死了！"贾代善猛地拍案而起，案几上的茶盏震得叮当作响，"我贾代善半生戎马，难道连个太医都请不动？"
待贾政匆匆离去，贾代善转向屏风后："出来吧。"
贾瑚小小的身影从阴影中走出，眼中没有六岁孩童应有的惊慌，反而冷静得令人心惊。
"祖父。"他行了一礼，声音稚嫩却沉稳，"孙儿有办法救珠弟。"
贾代善眯起眼睛。自从这个孙子"死而复生"后，他就察觉到了异常。一个孩童怎会通晓《武经总要》中的秘法？又怎会对朝堂局势有超乎常理的见解？
"说来听听。"
贾瑚从袖中取出一个小瓷瓶："这是孙儿按照古籍所载配制的药丸，可解百毒。珠大伯的病...不像是寻常病症。"
"你如何懂得这些？"贾代善没有接过药瓶，而是紧紧盯着孙子的眼睛。
贾瑚迎上祖父的目光，不闪不避："孙儿梦中得异人传授，醒来后便记下了许多奇方妙法。祖父若不信，可先让太医验过此药。"
贾代善沉吟片刻，突然问道："你觉得忠顺王为何此时散布谣言？"
"一石三鸟。"贾瑚的回答让贾代善瞳孔微缩，"打击贾府声望，离间家族关系，更重要的是——为太子铺路。孙儿听说，太子近日频频拉拢父亲。"
贾代善心中一震。太子拉拢贾赦的事极为隐秘，连贾政都不知晓，这个孩子从何得知？
"明日寅时，随我去见一个人。"贾代善最终接过药瓶，没有继续追问，"现在，去看看你珠大伯。"
荣国府西院笼罩在一片压抑中。王夫人被暂时放出佛堂，守在儿子病榻前，眼睛哭得红肿。见贾代善带着贾瑚进来，她眼中闪过一丝怨毒——就是这个妖孽克得她儿子性命垂危！
"父亲..."贾珠虚弱地睁开眼，脸色灰白如纸，呼吸间带着不祥的嘶鸣声。
贾代善示意贾瑚上前。孩子踮起脚，将药丸放入贾珠口中，又接过丫鬟递来的温水服侍他咽下。
"这是什么？"王夫人尖声问道。
"救命的药。"贾代善冷冷道，"还是说，你宁愿看着珠儿死？"
王夫人噎住，只能眼睁睁看着贾瑚又从怀中取出几根细如发丝的银针，在烛火上烤过后，精准地刺入贾珠颈后和手腕的穴位。
"珠儿放松呼吸。"贾瑚的声音带着奇异的安抚力量，"想象气息从脚底涌上，过丹田，至咽喉..."
贾珠的呼吸竟真的渐渐平稳下来，脸上也恢复了一丝血色。王夫人瞪大眼睛，不敢相信眼前景象。
"老爷！张太医到了！"门外传来小厮的通报声。
贾代善示意贾瑚收起银针，转身迎向匆匆赶来的张太医。一番诊治后，张太医捋须道："奇哉！珠公子脉象虽弱，却己无性命之忧。方才可是用了什么药？"
贾代善含糊应对，送走张太医后，他低声对贾政道："珠儿好转的消息先压着，对外仍说他病危。"
贾政不解："父亲，这是为何？"
"引蛇出洞。"贾代善眼中闪过一丝锐利，"我要看看，府里哪些人迫不及待要投靠新主子。"
寅时的宁国府寂静无声。贾代善带着贾瑚从角门潜入，轻车熟路地来到贾敬的书房。推开门，一股浓郁的药香扑面而来。贾敬正在丹炉前忙碌，见叔父到来，只是微微颔首。
"敬儿，你还在炼这些劳什子？"贾代善皱眉。
贾敬笑了笑，眼神清明得不似沉迷炼丹之人："叔父，炉中炼的不过是掩人耳目的香丸罢了。"他目光转向贾瑚，眼中闪过一丝诧异，"这就是死而复生的瑚哥儿？"
贾瑚上前行礼："侄孙见过敬大伯。"
贾敬打量他片刻，突然道："你知道龟息吐纳法的要诀是什么吗？"
"外闭内运，形死神活。"贾瑚不假思索地回答，"但此法最多假死十二时辰，过则真亡。"
贾敬与贾代善交换了一个眼神。这个回答，证实了他们的猜测——贾瑚的"死而复生"绝非偶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