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子的世界，向来简单又好哄。
吴妈一句包子便引得小宁宁，从她怀里挣扎出来，西处去找包子。
“包子在哪呢？”宁宁吸着鼻子，葡萄大的眼睛挂着一串串珍珠。
吴妈听了立马转头把放在床头柜上的肉包子，端给小宁宁看。
热气裹着肉香撞进小宁宁鼻尖，凑近了还能闻到肉丁的香气。
“吴奶奶，这是帅叔叔特意给宁宁做的包子吗？我要吃了，他会不会找我要钱？”
吴妈笑出了一脸褶子；“说不定呢，他脾气没个准头，现在心情好给你一笼包子，说不定没等你吃完，他能逼得你从肚子里掏出来。”
大人半真半假的玩笑话，小孩子就当真了，马上从床上爬起来，拿着包子往外跑。
身为霖家的佣人，他们都知道霖向野有很重的起床气，平日里就是有天大的事，也没人敢去敲他的门。
而初来乍到小宁宁，并不知道这些。
她赤着脚来到霖向野居住的门口，追来的吴妈来不及止住，她己经把雕花木门敲的砰砰作响。
后半夜才睡下的霖向野，隐约听到敲门声，他蹙了下眉头没理会，拉起被子往脑袋上一盖，继续睡。
小宁宁；“帅叔叔，你穿裤子没有？宁宁可要进去了喽。”
吴妈；“哎吆，我的小祖宗啊，可不敢乱说话，当心他把你轰出去。”
卧室里，霖向野原本以为敲的不是他屋里的门，毕竟没人敢一大早来找死。
他臭着脸起身，听清了门外的声音后，朝门口看了一眼。
隔着门，视线掠过站在门口的小不点，微顿了一秒，面无表情地收回去。
“等着。”
他撂下话，大约十分钟后，小宁宁和他客厅相遇。
霖向野身着墨色真丝睡衣踏入客厅，漫不经心地抬手整理额前碎发，举手投足间散发着与生俱来的贵气，周身萦绕着生人勿近的矜冷气场，仿佛自带结界。
陈爸爸一个不高兴就会打妈妈，小宁宁从小就怕他，从骨子里觉得他是个很可怕的男人。
可眼前的帅叔叔，怎么看起来比陈爸爸还要可怕啊？
小宁宁生怕他揍自己，藏在门后才敢说话。
“帅叔叔，宁宁帮你打洗脸水，你请宁宁吃包子好不好？”
门后探出半张挂着眼泪的小脸，声音像被露水打湿的铃铛，颤巍巍又甜兮兮。
霖向野此刻就是有再大的起床气，也被她受惊又讨好的语气抚平了，他坐在红木椅子上，双腿叠在一起，抽冲小小宁宁招招手。
“过来。”
小宁宁眨巴着沾着泪珠的睫毛，磨蹭了好一会才敢站到他面前，就听见他问。
“你那爸爸打过你？”虽说是疑问句，霖向野的语气却是肯定。
小宁宁点头又摇头；“打过，但妈妈每次都会护着我，不让他打。”
说着小宁宁低下了头，像是想到了伤心的事，声音里带着微微颤抖；
“可妈妈会受伤，爸爸拿皮带抽妈妈，按住她的头往墙上撞，妈妈倒在地上，眼睛肿得睁不开，嘴里吐血…....…”
“妈妈让我躲在柜子里，我数着她咳血的声音，一下，两下……数到十下的时候，妈妈就不动了。”
霖向野搭在扶手上的手指骤然收紧，瞳孔像腊月的冰碴般森寒，冷光在眼尾凝成锋利的弧。
他盯着小宁宁打着补丁的裤子，声音听不出多余的情绪。
“所以你妈带你逃了？”
小宁宁摇头；“妈妈说是离婚，她和爸爸离婚了！”
霖向野微皱了下眉，很随意追问了一句；“你妈人呢？”
小宁宁的心情像过山车一样，升到到了最高点，笑嘻嘻地泄露了秦晚禾的心思。
“妈妈出去挣钱了，她说挣了钱就带我搬出去住。”
霖向野，“........”
*
秦晚禾用仅有的两分钱，买来三个包子当做早餐，在街上探查了几圈后。
她把目光放在了巷子口卖衣服的大姐身上。
大姐正对着无人问津的摊铺打哈欠，褪色的塑料模特身上挂着过时的的确良衬衫，路过的人没一个上前询问价格。
看得出，生意格外的冷清。
“大姐，您这一天能卖几件衣服啊？”秦晚禾指尖划过布料，触感粗粝得扎手。
大姐苦笑着摆摆手，围裙上沾着的线头跟着抖了抖：
“别提了，新开的百货大楼人满为患，我这，比坟头还清冷。”
秦晚禾蹲下身翻了翻大姐放置在摊铺下面的纸箱，翻出件藏青色外套。
领口的盘扣还带着手工刺绣的痕迹，针脚细密得能看见绣娘的心思，一看就是上等的好货。
“我帮您卖吧。”秦晚禾抬头，眼里亮得像攥着簇火苗。
“每卖出去一件，您在销售价的基础上，给我提成五块钱，你看怎么样？”
大姐显然听糊涂了，秦晚禾也知道空口白牙的没有什么信服力，她扯下脖子上的红丝巾，把外套往模特身上一披，展示给大姐看。
“您瞧，这么一搭是不是洋气多了？”
大姐看着她手脚麻利地整理摊位，又见她把那件砸在手里的外套搭配出了花样来，眼睛亮了。
“成！”她拍了拍秦晚禾肩膀，“丫头，要是真能开张，姐再给你加两块！”
说干就干，秦晚禾撸起袖子，把摊位挪到路口梧桐树最茂盛的树荫下，又找出几件衬衣，一件件搭配上丝巾，穿在模特身上。
模特穿着搭配靓丽时尚的新衣，排成排分别站在摊位两边，立马呈现出一道吸睛的风景线。
五分钟之前还无人问津的摊铺，立马驻足了许多前来询价的顾客。
“这丝巾能单卖不？配我昨儿买的的确良裙子肯定好看！”话音未落，戴鸭舌帽的小伙子己经扒拉开人群，对着模特身上的藏青外套上下打量：
“老板，这衣服肩宽够吗？我练举铁的，别穿上跟紧身衣似的。”
几个背着书包的中学生叽叽喳喳凑过来，扎马尾的女孩指着模特腰间的棕色腰带：
“这个复古风绝了！咱们班文艺汇演穿这个，保准艳压全场！”她的同伴己经在翻找同款丝巾，兴奋得声音都尖了：
“还有这个，老板这绑头发我能全买了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