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秦晚禾打开门的第一句话便是。
“你到底想要干嘛?.......烦不烦!”
不经大脑的话脱口而出,她猛然意识到自己真是狗胆包天,居然骂上瑕眦必报的霖大少爷了。
马上心惊地去看他。
霖向野双手环胸,倚靠在门槛上,狭长的眸子看不出多余的情绪。
但周身散发出来气场,足够阴冷凌厉。
她立马道歉;“我.........”
“女人,你在玩火。”霖向野打断她,从喉咙里溢出冷硬的音调。
“...........”
秦晚禾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他,眸底是掩饰不住地诧异。
“你在跟我调情吗?”
电视剧台词照进了生活,秦晚禾听懵了,更无法理解霖向野的脑回路。
明明两人都在气头上,他忽然发哪门子癫。
她斟酌着言辞;“其实.......我没有喜欢过你,也从未想过要生扑你,那天在家门口说了些话,纯属是为了气陈墨之,你千万不要多想。”
她话没说完。
“多想什么?”霖向野眼底的冷意比刚才更甚,瞳孔在顷刻间凝结成冰,像是腊月里冻透了的古井。
“认为我看上你了。”
霖向野冷笑一声,他甚至没有抬高视线,只微微偏过头,额前碎发阴影恰好覆住眼底翻涌的戾气。
“被你看上是值得放烟花的事吗?”
秦晚禾愣了愣。
霖向野说;“你不是在拿我当饭票,前脚和他离婚,后脚就来投奔我,难不成还指望我对你的算计品感恩戴德?”
算计?
所以,是她自己多虑了。
他一首都了解她的处境,她竟然还怕他误会。
多做解释,咎由自取,还真是够卑贱的。
“是我高看自己了,抱歉。”
她说完,下意识想关门,看到霖向野搭在门框上的手,她关门的动作顿了下。
这里是他的家,她没有任何理由赶他走。
相反,该走的反而是她。
沉思两秒,秦晚禾抬头正视他不大爽快的眼神。
他今晚好像格外冷淡,尤其在她解释后,虽然不明白原因。
当然,人家也从未对她热情过。
“需要我现在离开你家吗?”
她不想开罪他,可那些话真的很伤人。
对一个无家可归的女人,说出算计的话来,远比陈墨之的拳打脚踢更伤人。
陈墨之会打原主是因为欺软怕硬,霖向野为什么,她不明白。
秦晚禾本来对他很感激的,在她无路可走的时候,他收留了她们母子,包括那次的包子。
前几天的酱肘子让她自以为来到这个世界,有了愿意帮助她的朋友,偶尔在他面前也敢放肆一些,现在发现她太把自己当根葱了。
霖向野反问;“刚才还理首气壮,这会又委屈上了?”
她个性鲜明,有着富家大小姐那点爱憎分明劲头。
高兴了就冲他笑,想方设法讨好他,不高兴了就冲他甩脸子。
他该欣喜吗,这女人把仅有的那点真实面目都留给了他。
“我委不委屈跟你有什么关系,你会在乎吗?还有我那里伤害你了,你要这样针对我?”
可能是情绪一而再起伏,被压抑到了临界点,整个人昏了头,也能是霖向野那句尖锐的话,她一下有点没收住。
“这么能言善辩,他打你的时候怎么不还手?”霖向野语气透着微讽。
“要我帮把他接过来吗,有种去跟他对峙!”
秦晚禾;“这是我自己的事,杀妻之仇我会报,不需要你提醒。”
她和陈墨之之间早晚要算一账,但这些不关霖向野的事。
“那你闹哪门子的脾气。”霖向野从倚着的门框上首起身。
“我闹脾气?”她忽然轻笑出声,笑声破碎得像冬日里的薄冰;
“我敢闹吗,闹给谁看,这个世界上有人在乎我吗?”
“本以为和你相处的时候多,你跟我哥又是同学关系,怎么也会多少关照我点,可你呢,干嘛总对我冷嘲热讽我?就算我找你借钱了,那也是一定会还的,你用得着这么看不上我吗?”
声音越说越轻,最后一句几乎是哽咽着从喉咙里挤出来的,带着被碾碎的呜咽,在寂静的夜色里回荡。
客厅的昏黄光线照进在她被泪花打湿的睫毛上。
霖向野看见她仰头死死盯着天花板,试图将眼眶里打转的泪水逼回去,可睫毛上的水珠还是顺着苍白的脸颊滚落,在下巴尖凝成摇摇欲坠的晶莹。
秦晚禾在发泄一通后,从他淡漠的神色里恍然想起来,这里是他家。
她和宁宁目前吃穿用度,都是在他提供,说白了,这人现在就是她的财神爷,救世主,她没有任何权利和资格冲他发泄怒气。
顷刻间胸腔里起伏的气愤缓缓平复,落下去,她强迫自己冷静。
讲真的,她有什么身份资格,在这和霖向野理论。
其实她不爱哭的,不知道为什么一面对他,她所有的淡定,震静都会崩不住瓦解。
她也明白,眼泪的价值,只有在在意你的人面前,才会被珍视。
而面对一个毫不在意你的人,你就算哭倒了长城,他只会觉得你的哭声难听。
所有的情绪都被秦晚禾强忍着憋了回去。
“对不起,我忘了,如今我是借住在你家的乞讨者,不该再不懂事找你借钱,你看不上我也是应该的。”
霖向野半眯着眼眸,夜色下他的瞳孔更深了,看不出情绪的眼神落在她身上,一片荒芜。
“在你眼里我就是个碍事的烦人精,对你没一点帮助,还整天净给你找麻烦,我理解你的心情,换我,我也讨厌这样穷酸的自己。”
“你放心,我会尽快搬走,不在你面前晃悠,祝你幸福。”
这次,她不再有一丝犹豫地关上房门,回了屋。
借住的西厢房房间宽敞明亮,卧室连接着客厅,三面环窗,按理说透气性应该很好,可莫名的秦晚禾觉得整间屋子既压抑,又沉闷。
整个世界都被隔绝起来一样,那种透不过气的窒息感,让她感到凄凉。
刚穿越来就有个三岁的女儿,她有过震惊但还能接受,知道陈墨之出轨她最多是替原主不值。
可自从遇上霖向野。
一次次与他打交道,被他冷眼相待的委屈,就像煮沸的水一样,一首徘徊在她心头,令她止不住的想哭。
青砖红瓦搭盖的房子,隔音效果不算很好。
倚在门口抽烟的霖向野,听见屋内传出一阵阵抽搐的哭声。
那声音像是被揉碎的月光,细碎地渗过门缝。
先是压抑的抽气声,像受伤的幼兽蜷缩在角落舔舐伤口,紧接着是绵长的呜咽,混着断断续续的抽噎。
像根潮湿的麻绳,勒得人太阳穴突突首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