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晚禾面色肉眼可见的紧张了起来,心慌的要命,就差掰开霖向野的嘴,让他赶紧回答。
偏偏,霖向野薄唇一扯;
“说了,事无巨细呢!”
秦晚禾;“...........”
“你怎么能不经过我同意就乱说话呢,为人医师道德喂狗了。”秦晚禾实在气急了,有点口不遮掩,罕见冲他发了火。
她说完医疗室一阵寂静,落针可闻的静谧。
霖向野倚在诊疗台上,深蓝色的袖口随意卷到手肘,露出的半截小臂上清晰可见的青筋凸起。
消毒水气味混着他身上阴冷的硝烟味,在逼仄的空间里愈发刺鼻。
秦晚禾莫名就胆怯了,不再似刚才的盛气凌人,却也没有因为害怕就轻易放过他。
“我哥一向疼惜我,你是知道的,他要是知道了我如今的落魄,不会生气怪我,只会暗自心疼,自责没有把我照顾好,你到底明不明白?”
心里有你的人,在看到你生活拮据时,永远不会去怪罪你,只会默默地自责他没有把你照顾好。
而秦知远恰恰就这样的哥哥。
霖向野轻哂一声;“要死要活嫁给家暴男的时候,怎么没想起来他会心疼你?”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秦晚禾抬头首视他,语气生硬。
“就当我眼瞎了行不行,可跟你有什么关系,你管的着吗?”
她嫁给谁也好,和哥哥之间的亲情羁绊也好,这些都是她的事,霖向野既不是她的爸,也不是她老公,他哪来的立场指责。
端着一副闲散的派头,背地里却比那长舌妇还要令人厌烦。
或许是她的话说的重了些,霖向野良久才掀掀眼皮看她。
“你那点伶牙俐齿都用来对付我了是吧?”
秦晚禾余光瞥了他两眼,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翻了下白眼。
她并没有想要责怪他,还不是他先挑起的事,她只是被欺负后的反抗。
不过这些秦晚禾并不想说出来,那人一向阴晴不定,真把他激怒了,对自己没好处。
“你找我到底干嘛?”她问。
空气中沉默片刻,霖向野反手甩给她一张存折。
秉着好奇展开查看里面赫然挂满了零.........
秦晚禾捧着存折数了一遍,两遍,数到第三遍时眼底流露出狂喜,然后是掩饰不住的震惊。
居然有五万?
天知道七十年代的五万值多少钱吗?
现世里她也没那么多钱啊。
秦晚禾双眼放光,生怕自己看错了,眨了好几下眼睛;
“五万砹,居然有五万。”她激动到语无伦次;“是要借给我的吗?”
摆弄着桌上的钢笔,霖向野心里冷嗤一声,语调慢悠悠的;“怎么,不骂我道德喂狗了?”
果真是借给她的!
所以他是看她哭了,才心软同意借钱给她的吗。
从这点来看,他人也不算坏吗?
扬了扬手上的存折,秦晚禾说;“不骂了。”
还别说,沉甸甸的钱拿在手上,秦晚禾心里那点不痛快,不知不觉中好像消散了。
怪不得都说钱能养人呢!
她也不是不懂感恩之人,马上说;“这里有纸笔吗,我给你写张欠条,另外,晚上吃饭了吗,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霖向野慢里斯条转视线过来,瞧上她一眼。
“上次是,这次又要下什么药?”
“...........”
她到底哪里表现出了喜欢他,才让他如此警觉自己?
还是说算计他的女人太多了,才让他生出这般强烈的戒备心理。
见她良久不说话,霖向野慢悠悠挑动眉梢,嘴角扯出一个弧度。
“又背地里骂我呢?积点口德吧,哄你女儿去,整天人跑个没影,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你聘请的保姆,见天的给你管孩子。”
谁敢聘请他当保姆啊?
远近闻名的华佗在世,那双骨节分明的手从死神手里抢回鲜活的生命——令多少濒临破碎的家庭因他重拾希望。
他敢去,雇主不一定受得起。
见他不愿意接受自己的好意,秦晚禾也不再勉强,刚好她也一整天没有见到小宁宁了。
别说,霖向野不提还好,经他一提,她这会竟格外的想那丫头。
也不知道她这一天都做了什么。
“那我回后院了?”
秦晚禾扭头,诊疗倚处的位置空无一人,霖向野不知何时己经起了身。
她西处看去,霖向野正靠在窗户边抽烟。
他肩宽腿长,身材比衣架子还要优质几分,黑色风衣穿在他身上,宛如从老电影胶卷里走出来的孤冷剪影。
烟雾缭绕里,霖向野回过头,拉腔托调说;“回吧。”
秦晚禾推门出去,想了想还是对他说了声。
“向野哥,谢谢。”她高举存折晃了晃,笑吟吟道;“不管是这个,还是这些天收留我和小宁宁。”
没有能感同身受深秋的夜里,她牵着小宁宁无助地走在街头上,正难过的想哭时,霖向野为他们打开家门,让她们进去取暖吃上一口热饭,她当时有多感激!
小宁宁也是。
那丫头才三岁,正是需要专人照看的年纪。
她白天要做生意,自然也就顾不上,这种情况下,有人能帮她照看,侍弄那丫头的一日三餐,她由衷的感激。
霖向野没搭理她,不知道是他不在乎这点小事,还是觉得她心不由衷。
秦晚禾也没再说什么抬脚去了后院,大厨早己做好了晚餐,吴妈坐在小宁宁身边,正耐心地教她剥虾。
见她回来,小宁宁手里的虾顿时不香了,飞奔着朝她扑来。
“妈妈。”
“哎吆,你擦擦手再抱妈妈。”吴妈追在小宁宁身后,尽职尽责地拿手帕擦掉她手上的油污。
着急投进妈妈怀抱的小宁宁,不等吴妈帮她把手擦干净,人就像泥鳅一样地从她怀里钻了出去。
“妈妈,宁宁好想你啊,你有没有想宁宁?”
小丫头路都顾不上看,就朝自己飞奔而来,怕她摔倒秦晚禾蹲下身,去接她。
“你慢点,我在呢,丢不了。”秦晚禾笑着打趣她。
投进妈妈怀抱的小丫头可不这样想,她小嘴一撅,惯会哄人。
“你怎么才回来,不知道我有多想你吗?”
秦晚禾,“...........”
把小丫头抱在怀里,满身的疲惫像是得了灵丹妙药般当即消散,她盘算着以后怕是每天都要出去,总把她留给吴妈照顾,显然不合适。
她是霖向野请来打扫院子的,不是专门负责给她照顾孩子的。
况且她又没有多付工资给人家。
这样想着,秦晚禾问跟随宁宁而过来的吴妈。
“吴妈,这附近有幼儿园吗?”
宁宁今年三岁,刚好也到了上幼儿园的年龄。
吴妈想了一会;“有是有,就是每年招收名额有限,一般孩子进不去。”
这是肯定的,这会的幼儿园还没有普及每个街道都能开上两三家的程度,而这个时代的孩子又多。
处于狼多肉少的状态,必然不好进。
“是需要托关系才能进去吗?”
吴妈点点头;“咱这镇上几万口子家庭,托儿所就那么一个,达官贵人家的孩子还不够上呢,普通人挤破头也别想进去。”
竞争这么激烈的吗?
她的小宁宁该怎么办?
瞅见秦晚禾眉头挤在了一起,吴妈灵机一动拍着大腿说。
“你可以找霖医生啊,这镇上就没有他办不成的事。”
吴妈是个大嗓门,开口间声音能传出二里地去,就在她话音落下的瞬间。
霖向野拖着懒散的步伐回来了,他剑眉一挑。
“又算计我什么呢?”
秦晚禾心里咯噔一下,她甚至都不用细问,也知道吴妈刚才那一番话,被他听了个清清楚楚。
还有什么比背后蛐蛐人,转身就被当事人听了去来的尴尬吗?
秦晚禾缓慢低下头不好意思面对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