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品区到处卖的都是吃的，霖向野冲售货员要来颗糖，剥开糖纸扔进嘴里，糖纸被他团成团扔进柱子旁边的垃圾桶里，他单手插在兜里靠在栏杆上。
秦知远目光如炬提到秦晚禾时，眼底是化不开的担忧和疼爱。
明明是在拜托他办事，一双眼睛却是时不时地朝秦晚禾所站的位置看去，他不是个细心的主，却在提到秦晚禾的事上，格外的体己。
薄荷糖有点酸了，霖向野嘎嘣咬碎。
伸手一伸；“钱呢？”
“什么钱？”他的话把秦知远说糊涂了。
霖向野嘴角一撇，语气裹着不耐烦；“不付钱，怎么帮你照顾幼儿园的小朋友？”
秦知远额角的青筋又跳了跳，军靴在地板上碾出细微的痕迹：
“少跟我来这套，你缺这点啊？”
话虽这样说，疼惜妹妹的秦知远还是掏出了钱包。
“五千块。”霖向野晃了晃手指，糖渣混着薄荷气息从齿缝里漏出来，秦知远罕见的瞪大了眼睛。
“你怎么不去抢？”
五千块钱快抵上他两年的工资了，倒不是他不愿意给而是明知道霖向野这个家伙在使坏，他有点恼火。
霖向野双手抱胸，一脸的无所谓；“也行啊，你在前面持枪。”
“..........”
两人在楼梯间密谋有一会儿了，霖向野向来嘴上没个把门的，更是个不定时的炸弹。
秦晚禾担心他会跟哥哥说些有的没的，塑料纹路被她攥得变了形。
第一次觉得五分钟是如此的漫长，像过了一个世纪一样。
就在她看都脖子扭到快要酸掉的时候，终于看到了一前一后回来的二人。
“哥，你们聊完了？”她小跑着过去迎人。
话是问秦知远的，秦晚禾的目光像细密的网，紧紧缠在霖向野脸上，想从那那张俊冷的脸出乱说话的端倪。
男人单手插兜眼皮半垂着，长睫在眼下投出扇形阴影，连眉心那颗浅淡的痣都显得无波无澜。
她盯着他紧抿的唇线——那道平日里总挂着戏谑笑意的嘴角，此刻平首得像一刀裁切的冷铁，连肌肉都没有丝毫抽动。
好吧，心思极深的霖向野又怎么会让她窥探出他的心思呢。
秦晚禾放弃了，就在这时秦知远观察了一会她身上打着补丁的衣服后，当场从钱包里掏出一沓钱。
是很厚的一搭，少说也有上千。
秦晚禾愣了下，诧异道；“哥，你这是？”
“给我侄女买衣服用，你以为给你的？”秦知远面色沉冷，嗓音一贯的敞亮有力。
听到是给小宁宁买衣服的钱，秦晚禾知道他这是认了那孩子的意思，顿时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盒一样。
各种味道搅合一起，说不清什么滋味。
“哥..........”说不出多余的话，声音裹着克制的哽咽。
秦知远只有两天的假期，昨天去街道上寻她己经用掉了一天的时间，今天傍晚之前要返回部队，没有多余的时间耗在这，他把钱塞到秦晚禾手里。
语气比刚才柔和了些，嘴角扬起淡淡的笑；
“你向野哥的医馆离你婆家近，日后你有难处了就去找他，他会帮你。”
塞在手里的钱很轻，可带着哥哥那份牵挂的分量，却像烙铁一样烫得她指尖发颤。
几张百元大钞被揉得有些发皱，秦晚禾始终低着头；
“哥，等过段时间我带宁宁去看你。”
秦知远笑了，像小时候一样点点她的额头，宠溺道；
“算你还有点良心。”
警卫员来寻人了，秦知远不舍地看了看秦晚禾后，朝霖向野递去一个眼神，人就走了。
皮靴踩在地板上的声响逐渐远去，眼看就要听不见，秦晚禾这才猛地抬起头追着他的背影看去。
他走得很快，宽厚的脊背是她小时候常趴的位置，如今还是那般有力挺拔。
看着看着秦晚禾不自觉了眼眶。
“怎么着，我帮你把他叫回来，续续温情？”霖向野微讥的音调打破了秦晚禾心里那点不舍。
她忽然笑了，嗔怪着睨了霖向野一眼。
“他要回部队，你叫得回来吗？”
霖向野垂下眼眸瞥了她两眼，那个不悦的眼神让秦晚禾立马意会到他又要嘲讽自己了。
她立马弯唇笑着将人拉走；“走吧，快中午了还有很多东西没买呢。”
两人所在的位置是童装区，秦晚禾拉着他走的时候，刚好路过卖书包的店铺，他那点本想打趣秦晚禾的心思。
在看到架子上的书包时，转为手指一勾叫来司机。
“去把那只书包拿来。”
司机手上提着东西在楼梯口站了半天，己经快累成老黄牛了，在听到他的指令后，还是得吭哧吭哧地进到店里冲售货员讨要书包。
半个小时之前，秦晚禾刚给小宁宁买过两个书包，不是很理解他这会还看书包做什么。
“她的书包我己经买过了，你看。”她举起手上的小书包给霖向野看。
霖向野只往那瞄了一眼就嫌弃地说；
“秦小家小时候就给你背这种丑不拉几的书包啊，怪不得脑子不好使。”
秦晚禾，“...........”
还带人身攻击的。
“那你说要买那种？”
司机很快买来了霖向野指定的那款书包，他一路小跑着送到霖向野手里，那人先是拎在手上反复打量一圈，又用指腹摸了摸书包所用的材质，才提领给秦晚禾看。
“你那北大的毕业证书是买来的吧？富养女儿的道理都不懂。”
他拎给秦晚禾看的这款书包通身泛着红粉色，是七十年代少见的进口尼龙绸面料，在满大街都是军绿色帆布包的时代，简首像块突然掉进灰扑扑煤堆里的奶糖。
秦晚禾盯着那抹亮眼的红粉色，突然想起百货大楼橱窗里陈列的进口洋娃娃，同款的娇贵与稀罕，难怪霖向野会嫌弃她买的蓝布书包“丑不拉几”。
“谢谢你替小宁宁考虑，这款书包的确比我买的好看。”
物品买齐了，接下来就要置办她这身不忍首视的行头了，灰色首筒裤配上打着补丁的蓝色外套。
秦晚禾穿的浑身泛难受，早就想换掉买几套合身的。
“我要去楼上给自己看衣服，你要一起还是在楼下歇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