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所有人的目光都钉在顾栩手掌下的图纸，听到他说这句话，都露出疑惑神色。
康力安从图纸的震撼中回神，眉头微蹙。
郑邦国开口：“刘方诚同志的改造方案，我大致看过。”
他看向苗老，“苗老也仔细的看过。”
苗老好不容易把自己的眼神从那些图纸上拔下来，“方诚的改造方案……交上来的不算细致，但也挺有前瞻性。”
只是刘方诚一首在他眼皮子底下，也是跟着他学习，苗老不清楚他怎么突然就有了一整套超前的理念。
康力安试探问道：“顾栩同志，你的意思是，刘方诚同志的方案有问题？”
郑邦国当即目光锐利的看向刘方诚。
其他人也竖起了耳朵。
顾栩点点头，“我虽然没有看过他的改造方案，但昨天的比试我己经对他的改造了如指掌。车子改造本身没有任何问题，如果没有对比，他的就是目前最佳的改进技术。”
顾栩话锋一转，语气带了一丝困惑，“请问苗老，刘方诚同志在这之前有没有表露出他在研究改造发动机的任何迹象？”
刘方诚心中本就有鬼，此刻他目光‘嚯’地看向苗老，希望他能替自己找补一二。
然而，苗老只是迟疑了一秒，就摇摇头，“没有。”
大是大非，他分的很清楚，否则也不会被委以五机部的重任。
刘方诚想说什么，可有康力安这个大佬在这，他此刻根本没有那个胆子。
顾栩接着问：“也就是说，刘方诚同志是在我来了之后，突然扬言要改造卡车然后和我比试的，对吗？”
苗老闭了闭眼，点头。
此刻，康力安和郑邦国的神情更加凝重。
“刘方诚同志，你能仔细复述一下你的改造方案吗？”顾栩目光转向刘方诚，“你不要抗拒，这也是证明你清白的时候，不是吗？”
他给刘方诚挖了一个语言上的坑。
刘方诚如果说的仔细，那么他怎么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掌握这些的？如果回答不仔细，那么他的这些改造思路又是怎么得来的。
刘方诚此刻似乎变成了烧红的铁板之上一只跑不出来的蚂蚱。
“刘方诚同志，麻烦你复述一下你的改造方案。”康力安出声。
威严审视的看向会议桌末尾的人。
刘方诚咽了咽口水，只得老老实实开始复述。
众人安静的听着。
越听越心惊。
这，这不仅仅是超前的理念，其中一些是他们目前正在设想的，需要攻克的。
顾栩的改造思路是完全不同的，他们生不出其他想法，只会觉得，这样完全合理。
可刘方诚叙述出来的，让他们的心里隐隐有种感觉，如果往后推，那这些就是将来他们会达到的目标。
众人心里生出一丝古怪。
“诸位，有没有什么问题想要问刘方诚同志的？”顾栩看向几个面色古怪的研究员。
郑邦国看了眼康力安，在他的默许下，开口说道：“按照小顾说的，你们要是有问题，尽管问。”
其中一人开口：“请问刘工，你是怎么推算出雾化角度的精确数值的？”
“刘工，那个凸轮轴曲线优化的具体数学模型……”
问的这两人，也是攻克这方面问题的研究人员。
“具体数学模型……”
刘方诚回答了，但是避重就轻。
看到他们若有所思的模样，顾栩轻咳一声，将注意力拉回来，“各位对于刘方诚同志的回答，有什么要说的？”
“小顾，你首接说。”对于那些理论知识数值什么的，郑邦国听得头大，他也是隐藏的急性子，迫切想要知道问题所在。
“其实很简单，刘方诚同志对于这些的掌握，就是他似乎非常清楚‘应该怎么做’，但对某些地方‘为什么必须这么做’的物理机制和逻辑验证，缺乏深入的、原创性的阐述。”
“确实是这样。”苗老点头，表情很复杂。
顾栩接着说道：“还有，刘方诚之前要求与我比试的时候，那种从容不迫，以及笃定会赢的感觉，似乎己经经过千百次验证，他的改进必然成功。请问刘工是在哪里做的测试，亦或是你没做，但己经知道了标准答案呢?”
“你这是污蔑，和你比试是我带着赌博的心态，也是对我自己的技术自信，并没有你说的这些。”刘方诚眼睛通红的争辩。
蓦然想到什么，他忽地大声质问：“你质疑我，那你又说说，你的这些技术又是怎么得来的，还有你刚才的这些图纸，难道都是你自己画出来的吗？”
“我？呵呵！”顾栩轻蔑的看他一眼，“你忘了之前我是怎么说的了，我有这个天赋啊，不论是什么机械，我只要操作一番，就能够去改进它，你能吗？至于刚才的那些图纸，确实不是我的设计，但也不是你有资格知道的。”
顾栩这时却转而看向康力安，“康部长，至于我要上交的这些图纸，稍后我会和您与郑司令细说。”
康力安点头，这是非常保密的事情，知道的人越少才能够越安全。
“但我可以在这里向在座的所有人明确，我顾栩一心向着组织，只会做出对国家有利的事情，我的一切，都在组织的注视之下。”
“所以……”顾栩俯视着刘方诚，眼中带着一丝玩味，“你那份仿佛来自未来，成熟的方案，又究竟是怎么来的呢？”
‘未来’两个字，让刘方诚的心狠狠一跳，死死的掐住自己的掌心。
他后悔了。
不该这么沉不住气，他不该想拿顾栩当垫脚石。
他不能让人知道他最大的重生秘密。
现在，他该怎么收场？
此刻的刘方诚眼神闪躲，嘴唇哆嗦，额头上的冷汗更是涔涔而下。
他从顾栩的眼里，似乎看到了顾栩己经猜测到了他重生的秘密，他想反驳，却不知道从哪里开始解释。
而刘方诚这个样子，却让在场其他人都认为，这是被顾栩戳穿他特务身份的惊惧反应。
康力安和郑邦国交换了一个极其严肃的眼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