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澜的脚步声在数据长廊中回荡,像是一记敲在神经末梢的鼓点。
他停下,回头,眼神掠过众人:“如果我说……我们可能都不是人类呢?”
没人接话。
灵韵握紧檀木梳,琉璃咬住发簪,墨鸦的留声机还在哼着《二泉映月》,老鬼翻了个白眼,嘴里蹦出几句灭绝语言的脏话。罗盘尾巴上的激光切割器嗡嗡震动,像是在说:“宿主认知颠覆率117%,建议重启大脑。”
荆澜没理它,而是继续往前走。
他们穿过那条无限延伸的数据长廊,代码墙不断闪回新手村、赌场地底、实验场的画面,仿佛整个世界都在重播他们的记忆。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诡异的电子香,像是烧焦的旧磁带混着咖啡渣的味道。
“你们闻到了吗?”琉璃皱眉,“有点像我小时候睡不着时闻到的安眠剂。”
“你小时候还有安眠剂?”墨鸦挑眉,“你这小姑娘怕不是从实验室爬出来的吧?”
“闭嘴。”灵韵冷冷打断。
长廊尽头,一道光门缓缓开启。
门外的世界像是被撕碎又缝合过的现实,天空是流动的十六进制码,地面由无数个像素块拼成,远处隐约能看到一座扭曲的机械圣殿,七根高塔分别刻着七个字:傲慢、嫉妒、暴怒、懒惰、贪婪、暴食、。
“欢迎来到七罪议会的老巢。”荆澜嘴角一扬,“看来咱们是来参加‘原罪茶话会’了。”
话音未落,整片空间猛然震颤,七道身影从天而降,悬浮于半空,每一个都散发着截然不同的能量波动。
“傲慢”身披重力光环,周身引力场扭曲;
“嫉妒”指尖跳跃着数据流,能篡改任何信息;
“暴怒”浑身燃烧着暗紫色火焰,每一步都炸开能量涟漪;
“懒惰”脚下展开折叠空间,行动迟缓却难以锁定;
“贪婪”手掌张开便能将物质转化为自身组件;
“暴食”张口吞噬一切,连光线都不放过;
“”则散发出迷幻波纹,令人心神恍惚。
“呵。”荆澜吹了个口哨,“这阵容比内测服还豪华。”
“编号1024实验即将启动。”傲慢开口,声音如同宇宙深处传来的低频震荡,“情感模块,准备就绪。”
“别急着上线。”荆澜晃了晃怀表,“咱们先聊两句。”
他打开怀表盖子,心理暗示波扩散开来,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若有若无的甜腻香气,那是“信任”的味道。
“你们知道科研团队在收割什么吗?”他用一种温和得近乎催眠的语气问道,“他们不是在收集数据……是在收集情绪。”
嫉妒的手指停顿了一下,数据流出现短暂紊乱。
“愤怒、恐惧、绝望、爱恋、希望、背叛、愧疚……这些玩意儿,才是真正的燃料。”荆澜继续说道,“没有这些,你们这群原罪代码不过是程序里的冗余项。”
暴怒的身体猛地颤抖,火焰颜色忽明忽暗。
“你们以为自己是独立人格?不。”荆澜的声音带着一丝讽刺,“你们是情感碎片的集合体,是科研团队用来测试人性极限的试验品。”
“闭嘴!”挥手释放一波精神污染波,试图干扰荆澜的节奏。
但荆澜早有准备,钢笔轻敲桌面——虽然这里并没有桌子,但他敲击的是空气,是节奏,是潜意识的节拍。
罗盘尾巴上的警报声同步响起,形成某种奇特的共振频率。
“听好了。”荆澜目光扫过七罪议会成员,“你们的存在,是建立在别人痛苦之上的镜像。现在,让我告诉你们真相。”
他切换方言腔调,这次是种古老的语系,只有老鬼能勉强听懂。
“你们是数据风暴的一部分,是被编程的情感回收系统。”他的声音像是从多个维度同时传来,“你们不是原罪……你们只是被误解的情绪。”
懒惰的动作忽然变得更快了,空间折叠速度加快,显然是因为受到了强烈刺激。
“别信他!”贪婪咆哮着扑来,试图吞噬荆澜。
荆澜却不躲,反而迎上去,钢笔精准点在贪婪胸口的数据核心上。
“你吞噬的越多,越空虚。”他说,“因为你根本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贪婪僵在原地,身体开始崩解,化作一串乱码。
其他议会成员也纷纷动摇,嫉妒的指尖数据流开始倒灌,暴怒的能量火焰熄灭了一半,的迷幻波纹变得不稳定。
“干得漂亮。”墨鸦一边躲避攻击,一边给留声机换唱片,“不过你打算怎么收尾?”
“让风暴反向。”荆澜咧嘴一笑,“把他们吞回去。”
他迅速调整怀表频率,增强心理暗示效果,引导周围被卷入风暴的玩家说出更多科研团队的秘密。
“有个房间……墙上全是基因图谱……和琉璃的一模一样!”一个玩家惊叫。
灵韵眼神一凝,立刻冲向风暴核心。
护盾笼罩着风暴中心,强度高达1000单位,她挥动檀木梳,每一击都能削弱10单位防御值。
“给我破!”她一声轻喝,古武招式配合净化能力,逼退护盾边缘的能量。
荆澜趁机制造出一个小型能量干扰器,进一步削弱护盾整体强度。
当护盾降到300单位时,琉璃忽然感受到一阵强烈的召唤。
她的头发开始变色,从黑色渐渐转为七彩琉璃般的光泽,净化能力全面觉醒。
“那是我的……基因图谱。”她喃喃自语,眼中浮现出不属于这个世界的记忆碎片。
她冲向风暴核心,净化光芒穿透最后一层屏障,暴露出内部隐藏的信息——
那是一段刻在风暴核心深处的基因序列,与琉璃完全吻合。
“原来如此。”灵韵低声说,“你是他们最初的模板。”
琉璃愣住了,随即发出一声清亮的吟唱,风暴核心开始剧烈震荡。
七罪议会成员纷纷惊恐后退,试图稳住局势。
但己经晚了。
荆澜抓住机会,激活机械操控能力,借助罗盘传输过来的奇异蓝光,将风暴方向逆转。
数据风暴开始反向吞噬七罪议会成员,一个接一个,他们在尖叫中崩溃成乱码,最终消失在虚空之中。
“你们……不是原罪。”荆澜站在风暴边缘,望着最后一位议会成员消散前的眼神,“你们只是……被误解的人性。”
风停了。
天上的十六进制码开始溃散,机械圣殿发出沉重的崩塌声。
琉璃站在风暴核心,七彩长发随风飘扬,宛如新生。
“我……是谁?”她问。
没人回答。
因为荆澜的目光正落在她身后不远处的地面上。
那里,有一行模糊的文字,刚刚浮现:
“时间与灵魂,才是实验的关键。”
荆澜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背,皮肤下隐隐浮现出一行微弱的代码。
他笑了。
“看来,这场游戏才真正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