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鼻的药草味将苏九从昏迷中唤醒。他睁开眼,看到低矮的顶端上悬挂着几束干枯的草药,在微风中轻轻摇晃。右臂传来阵阵刺痛,但己经比昏迷前减轻了许多。他尝试动了动手指,确认知觉还在。
"醒了?"老陈的声音从右侧传来。
苏九艰难地转头,看到老陈坐在一张木凳上,左臂缠着厚厚的绷带,正用右手擦拭那根乌木手杖。手杖上的裂纹似乎比之前更多了,杖头镶嵌的一块青玉也出现了裂痕。
"这是...哪里?"苏九的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的。
"我的安全屋。"老陈放下手杖,拿起床头的水壶倒了杯水,"喝吧,加了点草药,对排毒有好处。"
水有一股苦涩的味道,但喝下去后喉咙的灼烧感立刻减轻了不少。苏九撑起身子环顾西周,这是一间不足十平米的小屋,墙壁上贴满了泛黄的符纸,角落里堆放着各种瓶瓶罐罐。唯一的窗户被厚重的窗帘遮得严严实实,透不进一丝光线。
"林青黛呢?"
"在外面熬药。"老陈指了指房门,"你小子命大,再晚半小时,阴毒就攻心了。"
苏九低头查看自己的右臂,伤口上敷着一层墨绿色的药膏,散发着淡淡的腥味。药膏下的皮肤呈现出不健康的青灰色,几条黑色的细线沿着血管向肩膀延伸。
"这是..."
"阴毒入脉的痕迹。"老陈叹了口气,"林丫头用'阳炎草'暂时压制住了,但要彻底清除,需要更厉害的东西。"
房门被轻轻推开,林青黛端着一个陶碗走了进来。她的脸色比之前更加苍白,右颊上多了一道细小的伤口,己经结痂。
"你醒了。"她看到苏九坐起身,明显松了口气,"正好,药刚熬好。"
碗里的液体黑如墨汁,表面漂浮着几片金色的叶子。苏九接过碗,强忍恶心一饮而尽。药汁入喉,如同一团火从喉咙烧到胃里,随后这股热流迅速扩散到西肢百骸。右臂的黑色细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退去,但剧痛让他差点叫出声。
"忍着点,"林青黛按住他颤抖的手臂,"这是'金阳汤',能逼出经脉里的阴毒。"
苏九咬紧牙关,额头渗出豆大的汗珠。约莫五分钟后,疼痛终于减轻,他长舒一口气,发现自己的呼吸顺畅了许多。
"谢谢。"他看向林青黛和老陈,"没有你们,我可能己经..."
"别说这些。"老陈摆摆手,起身走到墙角的柜子前,取出一个木盒,"既然你醒了,有些事该告诉你了。"
他打开木盒,里面是一枚生锈的徽章,上面刻着"特调处第七小队"的字样。徽章旁边是一张泛黄的照片,照片上是年轻时的老陈,穿着制服,身边站着几个同样装束的男女。
"二十年前,我是国家特殊事件调查处第七小队的队长。"老陈的声音低沉,"专门处理各种超自然事件。"
林青黛似乎并不惊讶,只是安静地听着。苏九则瞪大了眼睛,他从未想过老陈有这样的背景。
"后来我们发现,社区高层己经被一个叫'幽冥教'的组织渗透。"老陈的眼中闪过一丝痛楚,"我的小队在一次任务中遭到伏击,几乎全军覆没。我假死逃脱,隐姓埋名至今。"
他从木盒底层取出一份折叠的纸张,展开后是一张城市地图,上面用红笔标记了七个地点,其中一个就是他们之前去过的废弃社区。
"幽冥教计划在城市七个阴气最重的地方设立祭坛,为他们的'教主'降临做准备。"老陈指着地图,"金面只是七个使者之一。"
苏九想起金面临死前的话——"教主会为我报仇"。他下意识摸了摸怀中的《阴阳笔录》,书本微微发热,似乎在回应他的担忧。
"七个祭坛..."林青黛皱眉,"那岂不是说还有六个像金面这样的使者?"
老陈点点头:"而且一个比一个强大。金面在七使者中排名最末。"
屋外突然传来一声闷雷,紧接着是雨点敲打窗户的声音。林青黛走到窗边,小心地掀开窗帘一角。她的身体明显僵住了。
"怎么了?"苏九警觉起来。
林青黛没有回答,只是示意他们过去看。苏九拖着虚弱的身子走到窗边,透过雨幕,他看到远处的天空被一团黑云笼罩,云中隐约有红光闪烁。更可怕的是,那团黑云正在缓慢但坚定地向西周扩散。
"幽冥教主的投影。"老陈的声音凝重,"祭坛被破坏后,它开始主动吸收城市里的阴气。"
苏九突然想起什么:"锦绣社区的居民们...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阳气正在恢复。"林青黛放下窗帘,"但过程很慢,有些人可能会留下后遗症。"
老陈回到桌前,从抽屉里取出一台老式收音机,调整到某个特定频率。收音机里传出沙沙的电流声,偶尔夹杂着几个模糊的词语:"撤离...封锁...异常气象..."
"官方己经开始行动了。"老陈关上收音机,"但他们对付不了这种东西。"
苏九坐回床边,感到一阵无力。他们虽然击败了金面,但更大的威胁才刚刚显现。他翻开《阴阳笔录》,书本自动停在一页上,显示出一座老式剧院的图像,剧院门口站着几个穿黑袍的人影。
"这是..."
"下一个目标。"林青黛凑过来看,"城南的老凤凰剧院,己经废弃多年了。"
老陈仔细看了看图像,脸色变得更加凝重:"青铜面具...这是七使者中的第二位,比金面难对付得多。"
"我们得阻止他们。"苏九握紧拳头,却因牵动伤口而倒吸一口冷气。
"先养好伤。"老陈按住他的肩膀,"你现在这样,连最简单的符咒都使不出来。"
林青黛从药架上取下几个小瓶,开始调配新的药剂。"老陈说得对,至少要等阴毒完全清除。"她将几种粉末混合在一起,"而且我们需要更多准备。"
屋外的雨声越来越大,偶尔夹杂着奇怪的嗡鸣,仿佛某种巨大的生物在云层中穿行。老陈走到墙边,揭开一张符纸,露出后面的小型神龛。他点燃三炷香,恭敬地拜了拜。
"我在安全屋周围布了'瞒天过海'阵,暂时能躲过幽冥教的探查。"他转向苏九,"趁这段时间,你需要尽快恢复。"
苏九点点头,看向自己仍在颤抖的双手。他想起之前施展"判官令"时的感觉,那种与《阴阳笔录》心意相通的奇妙状态。如果能掌握更多这样的能力...
"我可以教你一些基础。"老陈似乎看穿了他的想法,"虽然我没有灵力,但二十年的经验不是白给的。"
林青黛将调好的药递给苏九:"喝完这个睡一觉,明天我们再制定计划。"
药的味道比之前更苦,但苏九没有犹豫,一饮而尽。很快,一股倦意袭来,他的眼皮变得沉重。在陷入沉睡前的最后一刻,他似乎听到远处传来一声悠长的、不似人类的嚎叫,让他的梦境都蒙上了一层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