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晓雅挂掉电话后,站在村口的风里发了会儿呆。她低头看了看手中那张拓印纸,上面那些符号像是在无声地嘲笑她的天真。
“二十年前的事……”她喃喃自语,眉头紧蹙。
祠堂的方向依旧静得像座坟墓,连乌鸦都不愿多停留。
她转身往家走,脑子里却己经盘算好了今晚的计划。
夜色如墨,北山村沉入了一种诡异的寂静中。
林晓雅裹着一件深色旧棉袄,悄悄出了门。她没带手电筒,只在衣兜里揣了根简易火把和几块打火石。
祠堂离她家不远,但夜里走路格外漫长。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耳边除了自己的心跳,就是风吹过枯草的声音。
她绕到祠堂后侧,果然发现大门上了锁。
锁是那种老式的铁链锁,锈迹斑斑,看起来年头不短了。她蹲下身,在地上摸了半天,终于找到一块尖锐的石头。
咔哒一声,锁应声而开。
她大气都不敢出,将门轻轻推开一条缝。门轴发出轻微的吱呀声,像是有人在背后低语。
她等了几秒,确认没人察觉,才猫着腰钻了进去。
祠堂内部比她想象中还要阴森。
屋梁高耸,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陈年香灰与霉味混合的气息。正厅中央摆着一张供桌,上面摆放着一些模糊不清的牌位,墙角堆满了破旧的布幔和木箱。
她掏出火折子,小心翼翼地点燃火把。
微弱的火光映照出西周墙壁上斑驳的刻痕,那些符号和她在篱笆桩、青石板上看到的一模一样。
她的心跳快得像要跳出嗓子眼。
她缓步穿过正厅,目光落在角落一个半掩的木门上。
那是通往地下室的入口。
门被一堆杂物堵着,看样子是故意堆放的。她轻手轻脚地挪开几个箱子,果然发现下面压着一本破旧的古籍一角。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没去动它。
现在不是研究这个的时候。
她弯腰钻进狭窄的通道,灰尘扑面而来,呛得她差点咳嗽出声。她赶紧用袖子捂住嘴鼻,慢慢往下走。
楼梯尽头是一间空旷的地下室,地面潮湿,墙上挂着蛛网,角落里还有一滩暗红色的痕迹。
血迹。
她强忍住恶心感,举着火把西处查看。
房间中央放着几张长条木桌,桌上散落着各种奇怪的器具——青铜匕首、骨制勺子、陶罐、还有几串干枯的草药。
她凑近其中一个陶罐,隐约辨认出上面刻着两个字:“祭魂”。
她倒吸一口冷气,脑海中浮现出一个可怕的猜测。
这些孩子失踪的背后,难道真的和某种古老仪式有关?
她继续往前走,突然听到头顶传来一阵脚步声。
声音很轻,像是有人穿着软底鞋在地板上缓慢移动。
她立刻熄灭火把,躲进了角落的一堆破布后面。
脚步声越来越近,甚至能听见轻微的呼吸声。
她屏住呼吸,手指死死攥住衣角。
几分钟后,脚步声渐渐远去,门外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查得差不多了吧?”
另一个声音响起,语气带着几分讥讽:“东西都在这儿了,回去吧。”
林晓雅听出这人是李福海。
她松了口气,但仍不敢轻举妄动。
等外面彻底安静下来,她才从布幔后探出身子。
刚才那两人离开时,身上飘来一股奇特的草药味道,有点像晒干的艾草混着某种辛烈的香料。
她记下了这个气味。
她重新点燃火把,继续查看西周。
这次她注意到,其中一个铜盆边缘刻着一行小字:“癸未年三月,初祭。”
旁边的木架上,还摆着一排排列整齐的小型人偶,每个胸口都插着一根细针。
她盯着那些人偶看了很久,心里升起一种强烈的不适感。
这不是普通的祭祀道具,而是某种献祭的象征。
她迅速掏出随身携带的笔记本,记录下所见所闻,又拍了几张照片作为证据。
就在这时,她忽然瞥见墙角的一件物品——
一个盖着黑布的木盒。
她走过去掀开一看,里面整整齐齐码着十几封信,最上面一封的落款时间,正是二十年前。
信封上的笔迹工整有力,署名赫然写着:赵有财。
她愣住了。
那个资助村长、走私文物的赵有财?
她抽出信纸快速浏览了一遍,内容让她脊背发凉。
信中提到“孩童生辰需精准匹配命格”,“祠堂地下设七道阵法”,“每年三月三为最佳时机”。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最近失踪的孩子都是三岁左右的男孩。
这是某种献祭仪式的一部分。
她将信小心地收好,准备带出去交给省城记者。
她刚起身,门口忽然传来一声细微的响动。
她猛地回头,火光晃动,照亮了门口一个人影。
她看清来人后,心脏几乎停跳。
是顾寒川。
他站在门口,一身军装在黑暗中显得格外挺拔。他的眼神复杂,像是藏着千言万语。
林晓雅还没来得及开口,他就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下一秒,他低声说:“你最好别再往下查了。”
林晓雅皱眉:“为什么?”
“因为你己经踏入了一个不该碰的秘密。”
他顿了顿,补充了一句,“而且,你不是唯一一个在找真相的人。”
林晓雅心头一震。
她看着他,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他为什么会知道祠堂底下有这些东西?他又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她刚想追问,门外又传来脚步声。
这一次,比之前更急促,也更密集。
像是有很多人朝这边来了。
顾寒川脸色一变,拉起她的手腕就往地下室另一端跑。
“那边有个后门,我带你出去!”
林晓雅来不及多问,只能跟着他一路狂奔。
就在他们即将冲出后门的瞬间,身后传来一声怒吼:
“站住!你们是谁?!”
林晓雅回头看了一眼,火光照亮了门口几个熟悉的身影——王满仓、刘二柱,还有李桂花。
她咬紧牙关,跟着顾寒川一头扎进了夜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