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愚,妈妈活着太难了……”
“呜呜呜呜呜。”
“嗷嗷嗷嗷。”
这声是我发出的,我感受着柔软的怀抱,像要爆开的玉米花。
“不许动,狗汉奸再动老子崩了你!”
陈露汉奸样的举起了双手,妈呀一声闭上了双眼。
我趁机穿上裤子。
沉默了一会。
陈露控制住情绪,开始认真地教我:“守愚,明天就是你爸的丧礼了,会有好多坏人对付咱们,到时候你要听我的话。”
我点头。
陈露说:“明天要寸步不离地跟着我,要拉着我的衣服。”
我点头。
陈露说:“不管是谁,只要说带你去玩,你也不要搭理他们。”
我点头。
陈露想了想说:“还有,人越多的时候,越喊我妈妈,知道吗?”
“妈妈,我知道了。”
“守愚,真乖。”
陈露满足地笑了。她看着我的八块腹肌,眼神里有了贪婪之色,喃喃地说:“只要你表现乖,葬礼完了,我就给你找媳妇。”
我拼命点头!
陈露走了,到了门口还回头瞅了我一眼,嘴里不知咕哝了句什么,我没听清,好像说了什么“真大……”
一夜无梦。
不过我还喜欢做梦,因为有梦的睡眠我不寂寞,自从我正常后,我反倒害怕寂寞了。
早晨我是被一泡尿憋醒的,我弯着腰往厕所里跑,门插着,我知道里面有人,不是陈妈就是陈露,因为这个家里就我们三个大人。
等了一会,听到里面冲马桶的声音。接着门开了,陈露一边擦手一边走出来。
我看她有点黑眼圈,可能夜里没有睡好吧。
她对我点头,温暖地笑了笑,算是打过招呼了,我急忙绕过她钻进厕所,先是打了雷,然后就是一阵瓢泼大雨。
我洗了手脸,来到餐厅时,陈妈己经把早点准备好了。
陈妈和陈露都没来吃,我一个人也是吃了个寂寞。
吃完饭,陈妈和陈露就一起出来,她们都是一身青色的衣服,胳膊上戴着白布做的孝章。唯一不同的是,陈露又戴了那个能遮住半个脸的大墨镜,特别的潇洒。
“陈妈,帮守愚换衣服吧。”
陈妈就把我拉进屋里,给我换上了和她们一样的衣服,胳膊上也给我戴了孝章。
收拾妥当,我们三个人就一起出了门。
这次陈露没有开她的红色跑车,因为门口司机李回舟己经等着接我们。
一路上,没人说话,怪严肃的,我肚子里有屁,弄得我也不敢放。
李回舟把我们送到了一个大楼前面,我们下了车,我记得这是我爸集团总部,里面可豪华了,我爸带了来过几次。
我们走进大楼,原本金碧辉煌的大厅己被素白帷幔覆盖,水晶灯蒙着灰纱,冷光里浮动着线香的苦气。
灵堂正中,我老爸的遗像足有一人高,灯光把他的笑容射得格外刺眼——他正咧开嘴,连后槽牙都露着,我记得这个瞬间,老爸在酒局上谈成一笔大生意,志得意满的样子。
遗像下方的黑色骨灰盒泛着幽光,我盯着那方盒子,老爸在里面,我有些伤感,爸爸生前那么高大威猛,如今却被装进了一个小盒子里。
方盒子两边是一堆童男,对,全是童男没有童女,可能治丧委员会知道我老爸生前就是喜欢儿子,这也算投其所好。
我看到那些童男竖着通天的小辫,脸蛋涂着红晕,每个人手里都攥着金元宝,每个人看上去都像傻子。
大厅里两边挤满了穿青衫戴孝章的人,他们像被按了静音键的木偶,喉咙里滤不出半丝声响,连鞋底蹭过地面的声都格外清晰。
我攥紧陈露的衣角,闻到她身上混着香粉与冷汗的味道。大家都向我们投来清冷的目光,眼神像冰锥,扎得我后颈发疼。
这个环境让我感到极不舒服。
“妈妈。”
我假装害怕地喊了一声陈露。
“守愚,不怕。”
陈露一只手抱着守明,一只手挽住了我的手,牵着我向里面走去。
所有的目光都在随着我们移动。我也看到了好多熟悉的面孔,那个穿黑西装的男人转头,嘴角扯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我认出他是父亲的秘书,曾在我偷喝威士忌时骂我“傻逼”。
我还看到了几个熟悉女性面孔,但一时想不起来是谁了。
再往里走我就看到苏敏和林小羽了,苏敏看到我骄傲地仰起头,林小羽却是友好地对我笑。
她今天穿的和我一样的衣服,但她的衣服有点贴身,紧裹着屁股,好性感,但对我来说没有任何的吸引力,因为我知道那是造炸弹的地方。
我们在离小盒子最近的地方停下来。铜盆里飘着未燃尽的纸钱,火星子溅在地上,像谁扔了一把小星星。
陈妈把手里的黄纸放进铜盆里,然后跪在地上哭了起来。
“你就这样狠心留下我们走了,我们怎么活?
“如果哪里不好,就给我托个梦,缺什么我给送。”
她开始还有些压抑情绪,到最后完全放开了,变成嚎啕大哭……
灵堂里所有人都被她的哭声感染,抽泣声一片……
我抬头看到我老爸正盯着她笑,仿佛对她的伤心很是满意。
但无论怎样,灵堂里除了陈妈哭,没有任何哭,仿佛这是陈妈的专利,任何人不能侵犯!
陈妈陪了老爸一辈子,比他的三任老婆陪的时间都长,三朝元老的资格,的确也有这个资格。
但小时候我知道老爸对陈妈很好,因为有一次我看到我爸给陈妈打针了。
那是一次偶然,我推门看到陈妈正趴在床头,见我进来急忙提起裤子,我爸就踢了我一脚,说:“你个傻子,怎么乱闯,没看到我给你陈妈打针吗?”
奥,我赶紧跑了出去,然后在外面听到陈妈死去活来的哀嚎,看样子老张手艺不行。
后来我听到我爸和陈妈的一次谈话,我爸说你这也不行啊,还是别费劲了,陈妈就哭着从屋里跑了出来,从那天起我就再也没碰到过我爸给陈妈打针,没过多久,那个苏敏就来我家了。
我看到童男纸人的辫子上系着红绳,在穿堂风里晃来晃去。
我想起陈露说过“葬礼完就给我找媳妇”,忽然觉得这些纸人辫子上的红绳很好看,我想解一个下来揣在兜里给我下媳妇,我就趁别人不注意,弯着腰躲在了童男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