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疆,雁门关外。
风雪肆虐的荒原上,三十万联军如黑云压境。铁甲反射着冷冽的寒光,战马的嘶鸣与兵器的碰撞声震耳欲聋。北狄残部与西域三十六国的旗帜在朔风中猎猎作响,如同一片死亡之海翻涌向前。
城关上,守军将士握紧长枪的手指己经冻得发青。箭塔上的士兵望着远处无边无际的敌军,喉结艰难地滚动着。绝望如同无形的瘟疫,在城墙上的每个人心中蔓延。
"将军...我们守不住了。"副将声音嘶哑,胡须上结满了冰碴,"援军至少还要三日才能..."
他的话戛然而止。
一阵奇异的暖风突然拂过城头,带着某种清雅的莲香。紧接着,最前排的敌军突然骚动起来——他们脚下的雪地,竟然绽放出一朵巨大的金色莲花!
"那...那是什么?!"
莲花以惊人的速度蔓延,转眼间就覆盖了整个战场!每一朵金莲绽放,就有敌军士兵惊恐地发现自己的兵器开始锈蚀,铠甲变得滚烫,战马嘶鸣着人立而起!
"妖术!是中原的妖术!"
恐慌如同涟漪般扩散。西域联军的阵型开始混乱,前排的士兵不顾将领呵斥,拼命向后撤退。但金莲的蔓延速度更快,转眼间就将整个三十万大军包围其中!
就在这时——
一道耀眼的光柱从天而降,落在战场中央。光柱中,一个半透明的身影缓缓浮现。素白长裙,暗金眸子,半边脸庞化作金色莲花...正是沈清璃!
"放下武器。"她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带着不容抗拒的威严,"这场战争...该结束了。"
北狄主帅怒吼一声,张弓搭箭,淬了剧毒的箭矢破空而出!但箭矢在距离沈清璃三尺之处突然凝滞,随后化作一缕青烟消散。
"冥顽不灵。"沈清璃轻叹一声,抬手轻挥。
刹那间,战场上所有金莲同时绽放出刺目光芒!联军士兵惊恐地发现,自己的兵器铠甲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锈蚀崩解!更可怕的是,他们身上凡是沾染过杀戮与罪恶的部位,都开始浮现出金色的莲花纹路,灼烧般的剧痛让最勇猛的战士也忍不住哀嚎起来!
"我们投降!投降!"西域诸国的将领最先跪倒在地,拼命叩首,"请仙子饶命!"
北狄残部还想负隅顽抗,但他们的战马突然齐齐前蹄跪地,将骑手甩落马背!转眼间,三十万大军如同被收割的麦浪,成片跪伏在雪地金莲之中!
沈清璃的身影越发透明。她望向南方,目光似乎穿透千山万水,落在了那座熟悉的城池,那个人身上。
"萧珩..."她的唇瓣轻启,却没有声音传出,"照顾好...念儿..."
最后一朵金莲绽放,她的身影彻底化作无数光点,随风飘散。战场上所有金莲也随之消散,只留下三十万茫然跪地的敌军,和城关上目瞪口呆的守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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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观星台。
萧珩独立高台,玄色大氅在风中猎猎作响。他手中握着一块晶莹的冰晶,晶体内封存着一缕金色的光芒——那是沈清璃消散前,最后一片落在他掌心的花瓣。
"王爷..."莫寒单膝跪地,声音哽咽,"北疆捷报...三十万敌军不战而降...但是..."
萧珩没有回应。他的目光依旧凝视着北方,仿佛还能看到那个在光华中渐渐消散的身影。蚀心引留下的冰寒之力在体内流转,却再也无法冻结胸口中那撕裂般的痛楚。
"父王..."
一个稚嫩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念儿抱着一个小木盒,怯生生地走到萧珩身边。孩子后颈的胎记在月光下泛着柔和的金红色光芒,隐约形成一个小小的箭头,指向北方。
"娘亲...留下了这个。"
萧珩缓缓蹲下身,接过木盒。盒中是一朵小巧的金莲,花瓣上还带着未干的露珠,仿佛刚刚采摘。当他指尖触碰到花瓣的刹那,一缕熟悉的温暖流入体内,驱散了蚀心引残留的最后一丝寒意。
"她...什么时候准备的?"
念儿摇摇头,小手按在自己后颈的胎记上:"娘亲说...当这个亮起来的时候...就让我把这个交给父王。"孩子仰起脸,黑葡萄般的眼睛里含着泪水,却带着莫名的坚定,"娘亲还说...她会回来的。因为...因为..."
"因为什么?"萧珩的声音沙哑得可怕。
"因为双生莲...永不凋零。"
高台上的风突然变得温柔。萧珩握紧那朵金莲,将它贴近心口。恍惚间,他似乎又听到了那个熟悉的声音,看到了那双暗金色的眸子。
"好。"他轻声应道,将念儿抱起,望向北方浩瀚的星空,"我们等她...回家。"
夜空中,一颗前所未有的明亮星辰悄然亮起,金色的光芒柔和地洒落在这对父子身上,如同一个遥远的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