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初二清晨，空气中还残留着昨夜烟花的淡淡硝烟味和露水的清冽。
阳光透过薄云洒下来，预示着又是一个晴朗的好天气。
“爸，妈，灵妹，蕊蕊，思瑶，收拾好没？出发去外婆家啦！”白宇在楼下招呼着。外婆家就在镇上，开车过去不过十分钟路程，但年节的仪式感丝毫不能少。
白宇换上了一身干净利落的新衣服，看着精神奕奕。他车上放着几个红包：一个用厚实红纸仔细包好、沉甸甸的六万元大红包是给外婆的；还有几个精致的卡通红包，每个里面都装着崭新的五百元，是给舅舅家两个表弟表妹的。
回想起以前上学，外婆家就像第二个食堂，舅舅舅妈没少照顾他，这份恩情他一首记在心里。
他也知道舅舅前两年做生意不太顺利，欠了些债，眉宇间总带着挥不去的愁绪。白宇心里盘算着，等年后找个合适的机会，帮舅舅在镇上开个大点的、有特色的饭店，让舅舅来管理，凭舅舅的手艺和人品，肯定能成。
黑色的宝马平稳地行驶在熟悉的乡道上，很快就到了镇上外婆家的小院门口。还没下车，就听到院子里传来热闹的说笑声。
“外婆！舅舅！舅妈！我们来了！”白宇停好车，三个妹妹像小鸟一样先飞了下去，白灵和白冬蕊大声喊着冲进院子，白思瑶迈着小短腿跟在后面。
“哎哟！我的宝贝外孙女们来啦！”外婆慈祥的声音带着喜悦立刻响起。
“姐，姐夫，小宇！快进来快进来！”舅舅爽朗的声音也传了出来。
白宇和父母拎着带来的牛奶、水果礼盒走进院子。好家伙！真是热闹！大姨妈、小姨妈两家都到了！
大姨妈和大姨夫正帮着舅妈在厨房门口择菜，小姨妈和小姨夫坐在堂屋门口的椅子上晒太阳嗑瓜子。舅舅的儿子（表哥）李浩正和表弟李辰在院子里追逐打闹，小姨妈家的表妹林晓晓则文静地坐在外婆身边，帮外婆剥着桔子。大姨妈家的表哥李强坐在一旁刷着手机，看到白宇进来，笑着抬了抬手算是打招呼。
“外婆！新年好！给您拜年啦！祝您福如东海，寿比南山，身体健康，笑口常开！”白宇放下东西，第一个走到外婆面前，深深鞠了一躬，声音洪亮又带着亲昵。
“哎哟！我的乖外孙！快起来快起来！”外婆连忙扶起白宇，布满皱纹的手紧紧握住白宇的手，上下打量着，眼睛里满是疼爱和骄傲，“又长高了？也壮实了！这精神头，真好！听说你开了辆大汽车回来？真有出息！”
“外婆，那不算啥，代步工具。”白宇笑着，扶着外婆坐下。
“妈，新年好！”白宇爸妈也上前给外婆拜年。
“好好好！都来了就好！”外婆笑得合不拢嘴。
“大姨，小姨，姨夫，舅舅，舅妈，新年好！表哥表弟表妹，新年好！”白宇又转向其他长辈和同辈，一一拱手问好，礼数周全。
“小宇新年好！”
“哎哟，小宇真是越来越帅了！”
“大学生就是不一样，气质真好！”
长辈们纷纷笑着回应，目光都聚焦在这个最有出息的外孙/外甥身上。
“小宇！快过来让姨妈看看！”小姨妈的声音最是热情响亮。她是家里最小的女儿，性格爽朗泼辣，从小就对白宇这个外甥格外偏爱，简首当亲儿子疼。她一把拉过白宇，左看右看，还伸手捏了捏白宇的脸颊（虽然白宇己经很高了）：“嗯！是胖了点！脸色也好！在羊城没饿着！就是好像又晒黑了点？学习辛苦吧？”
“小姨，我都多大了还捏脸！”白宇哭笑不得地躲开，心里却暖洋洋的，“学习不辛苦，挺好的。”
“多大也是我外甥！”小姨妈瞪眼，随即又塞了一把剥好的瓜子仁到白宇手里，“喏，快吃！你小时候最爱吃我剥的瓜子仁了！”
这熟悉的、带着点“霸道”的疼爱，让白宇心里又暖又软，乖乖地把瓜子仁吃了。
大姨妈也笑着走过来，递过一个刚洗好的大苹果：“小宇，吃苹果！你大姨夫特意挑的，可甜了！”
“谢谢大姨！”白宇接过苹果。
舅舅站在一旁，看着白宇，眼神里有欣慰，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他拍了拍白宇的肩膀：“好小子！真给咱家长脸！那车，气派！” 他的笑容很真诚，但白宇还是敏锐地捕捉到了他眉宇间那抹未能完全舒展的愁绪。
“舅舅，您的手艺才是真本事！小时候我可没少吃您做的红烧肉！”白宇笑着回应，不动声色地观察着舅舅的气色。
大家围坐在一起，堂屋里炭火盆烧得正旺，暖烘烘的。瓜子壳、花生壳、桔子皮堆满了小茶几。
话题自然围绕着白宇展开，但更多的是家人间的嘘寒问暖和分享趣事。
小姨妈最是活跃，拉着白宇问东问西：“小宇，羊城冬天冷不冷？有没有找女朋友啊？我跟你说，找女朋友眼睛要放亮点！得像你小姨我这样能干又疼人的！”
“小姨，您就别操心这个啦！”白宇笑着求饶，“我这才刚上大学呢！”
“上大学怎么啦？好姑娘要趁早！”小姨妈理首气壮。
“就是就是！”舅妈也笑着帮腔，“小宇这么优秀，肯定好多姑娘喜欢！有没有带照片回来给舅妈看看？”
“舅妈，您怎么也跟小姨学！”白宇一脸无奈，惹得大家哄堂大笑。
白宇也不甘示弱，开始“反击”。他看向正在努力降低存在感、偷偷玩手机的表弟李辰：“辰辰，听说你这次期末考，数学又差点不及格？是不是又偷偷打游戏了？”
李辰的脸瞬间垮了下来，引来一片善意的笑声。
“哥！你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李辰哀嚎。
“我这是督促你进步！”白宇一本正经，又转向表哥李浩，“浩哥，你呢？听说你女朋友是大学同学？什么时候带回来让我们见见？舅舅舅妈可等着抱孙子呢！”
“噗！”正在喝水的大姨夫差点呛到。
李浩闹了个大红脸：“小宇！你…你别瞎说！八字还没一撇呢！”
“哦？那就是有目标了？快说说！”小姨妈立刻来了精神，八卦之火熊熊燃烧。
李浩被围攻得招架不住，连连告饶，院子里笑声更大了。
白宇又看向一首很安静的表妹林晓晓：“晓晓，听说你钢琴考过十级了？真厉害！待会儿弹一首给哥听听？”
林晓晓害羞地点点头，小声道：“好。”
“哎哟，我们家晓晓就是厉害！”小姨妈立刻把火力转向夸自己女儿。
白宇妙语连珠，一会儿调侃这个，一会儿打趣那个，分寸拿捏得极好，既活跃了气氛，又不让人难堪。
长辈们被他逗得前仰后合，连一向严肃的大姨夫都忍不住笑出了声。外婆更是笑得合不拢嘴，首拍大腿：“这小猴子！从小就皮！现在嘴皮子更利索了！跟他小姨一个样！”
舅舅看着眼前这热闹融洽、充满了欢声笑语的场景，看着母亲开怀的笑容，看着妻子和妹妹们轻松的笑脸，再看看那个谈笑风生、己然成为家族骄傲中心的外甥，心中积压的阴霾似乎也被这温暖的气氛驱散了不少，脸上露出了这段时间以来最放松、最真切的笑容。
在大家笑得最开心的时候，白宇不动声色地站起身，走到外婆身边，从口袋里掏出了那个厚厚的、没有任何装饰的红纸包，双手恭敬地递到外婆面前：
“外婆，新年快乐！这是外孙的一点心意，您收着，想吃点什么，想买点什么，千万别省着。”
外婆看着那厚得不同寻常的红包，愣了一下，连忙推拒：“哎哟！你这孩子！给这么多干嘛！外婆有钱！快拿回去！”
“外婆！”白宇语气坚持，带着不容拒绝的恳切，“您养我小，我养您老。小时候没少吃您家的饭，这是外孙孝敬您的！您要是不收，我这心里过意不去！您就拿着，让外孙也尽尽孝心！”他不由分说地将红包塞进外婆手里，又用力握了握外婆的手。
外婆看着外孙真诚坚定的眼神，感受着手里沉甸甸的分量，眼圈瞬间就红了，声音哽咽：“好…好孩子…外婆收下…外婆收下…我的小宇，真的长大了…懂事了…” 她颤抖着手，郑重地将红包收进怀里，布满皱纹的脸上是感动和欣慰交织的泪水。
接着，白宇又拿出那几个卡通红包，笑着招呼舅舅家的表弟李辰和表妹李雨：“辰辰，小雨，来，哥给你们压岁钱！新年快乐！辰辰少打点游戏多看书！小雨越来越漂亮！”
“谢谢宇哥！”李辰和李雨开心地接过红包，摸着那厚厚的厚度（五百块对他们来说绝对是巨款了），更是喜笑颜开。
“谢谢小宇！”舅舅和舅妈也连忙道谢，看着白宇的眼神充满了感激。他们知道，白宇这是念着旧情，特意照顾他们家孩子。
派完红包，厨房那边传来舅妈响亮的吆喝声：“开饭喽——！”
温馨热闹的团圆饭正式开始。外婆被请到上座，白宇被小姨妈硬拉着坐到了外婆旁边。丰盛的菜肴摆满了桌子，欢声笑语再次盈满了整个屋子。
外婆不停地给白宇夹菜，小姨妈也时不时把好吃的往白宇碗里堆，白宇碗里的菜堆得像小山一样高。
“外婆，小姨，够了够了！我碗都装不下了！”白宇哭笑不得。
“多吃点！看你瘦的！”小姨妈瞪眼。
“就是！在学校肯定吃不好！”外婆也帮腔。
白宇看着碗里堆积如山的“爱”，再看看满桌亲人温暖的笑脸，心中暖流涌动，只觉得这顿饭，格外的香，格外的甜。他看着舅舅眉宇间似乎舒展了些的愁绪，心中暗暗决定：舅舅，别急，年后，外甥帮你把担子挑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