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幽香苑。
宁婉琳刚刚起床,梳妆完毕之后,
就听到门外来报,说宫里来人传话了。
宁婉琳心想,“原主本身就是痴傻的,接触的人根本不多,能引起宫里哪个娘娘的注意……”
随即满脸疑惑的走了出去,
只见一副太监打扮的人笑着迎了上来,
太监说道,
“这位便是宁大小姐吧,真是好生俊俏。咱家是奉太后口谕,宣宁府大小姐进宫。”
宁婉琳心中惊疑得很,她想不明白,远在深宫中的太后,怎么会突然想起来自已,正欲开口询问,
可话还没问出口,
那太监便轻轻一笑,好似看出来了宁婉琳的疑惑与不相信,
随即从袖中取出一枚精致的玉扳指,一看就是个上等物件,其上雕琢着繁复的龙凤图腾,在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
“是咱家忘了,宁大小姐,此乃太后娘娘的私人信物,见玉如见人,您大可放心前往。”
给宁婉琳看完以后,太监把玉扳指小心翼翼地收进袖口里面,
而后继续说道,
“太后还说了,她老人家许久未见您,特想一见。”
太监的话语中带着几分谄媚与小心,让宁婉琳心中的好奇更盛,
宁婉琳让太监先稍等片刻,
宁婉琳到屋子的角落里,找到一个匣子,从里面取出一个香包,
这是宁婉琳偶然间发现的,原主母亲想送给太后娘娘的,但不知为何缘故,没送出去,
随后带着霜序一同,便踏上了去往皇宫的路。
宁婉琳踏入轿辇,轿帘轻垂,隔绝外界窥探。
轿辇行进间,忽闻轿外传来细碎琴音,悠扬中带着一丝哀愁,仿佛能穿透轿壁,触动心弦。
宁婉琳掀起一角帘幕,只见身着一袭淡青色衣裙的女子,那乌黑轻柔的长发被同色发簪随意挽起。
女子站立于街角,以叶为琴,轻拨慢捻,使得周围行人皆驻足聆听,浑然忘我。
那女子抬头,目光恰好与宁婉琳相遇,微微一笑,眼中似有千言万语。
轿辇继续前行,琴音渐远,宁婉琳并未对此放在心上,轻轻放下帘幕……
皇宫内。
步入宫门,红墙绿瓦间,
宁婉琳刚一进去,就见一抹异样的色彩,瞬间吸引到了她的注意。
转角处,一名身着华丽宫装的少年,十四五岁左右的样子,手中握着一把白玉骨扇,扇上缀着一根金丝编就的璎珞流苏。
少年的眉宇间透着不羁与傲气,正与一旁的太监嬉笑言谈。
见宁婉琳过来,他目光倏地一亮,折扇轻展,嘴角勾起来一抹玩味的笑。
“哟,这便是传说中的宁府痴傻大小姐?看来传言有误咦,倒是个标致的美人儿。”
言罢,他竟不顾礼数,径直上前,欲要执起宁婉琳之手,举止间满是轻佻与挑逗,让宁婉琳心生戒备,快步躲闪,却也暗自惊疑这宫中竟有如此放肆之人。
那个少年见宁婉琳不理他,自觉无趣,便离开了。
等少年走远以后,太监在一旁低声提醒说道,
“那位是五皇子。”
宁婉琳见太监不愿多说,她便知晓这不是她应该了解的事情,也十分知趣的不再询问。
步入宫闱深处,宁婉琳正欲随太监一起前往太后寝宫,忽闻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一名小宫女慌慌张张地跑过来,神色焦急,附在太监耳边低语了几句。
太监脸色骤变,转身向宁婉琳行礼道,
“宁大小姐,实在抱歉,太后娘娘突感不适,宣您改至御花园偏殿等候,待娘娘稍缓再行召见。”
言罢,领着宁婉琳穿过曲折的宫道,来到一处繁花似锦的偏殿。
太监便先行告退,回去伺候太后娘娘,让宁婉琳先稍等片刻。
宁婉琳走了进去,留霜序在殿外。
殿内香气袭人,却空无一人,唯有桌上摆放着一幅尚未完成的画卷,画中女子的眉眼处,依稀与宁婉琳有几分相似……
宁婉琳看着这幅画,微微发怔,
正当宁婉琳凝视画卷,思绪纷飞之际,
一阵微风拂过,画卷竟自行翻动,画中的人物消失了。
就在宁婉琳惊讶之余,忽闻殿外传来清脆的鸟鸣,与先前在街角处听闻的琴音遥相呼应。
紧接着,一抹淡雅身影,缓缓从里面出来,竟是街角以叶为琴的女子,身着宫装,更显清新脱俗。
她对着宁婉琳微微一笑,眼神中蕴藏着深意,好似在透过宁婉琳看向另一个人,
轻声询问道:“你……可是宁府小姐?家母可是夏敏……?”
宁婉琳点点头,询问对方是谁。
女子见宁婉琳点头,眼圈微红,上前拉起宁婉琳的手,对她说到,
“我与你母亲一同长大,我是她的师妹,名唤云曦,你可以叫我云姨。”
宁婉琳看她神情,确实很伤心,而且表情不似作假,
便乖巧的喊了一句“云姨。”
又问到,“云姨,那您为什么会在皇宫里?”
云曦回答道,“我现在在太后身边,做一名琴师……”
宁婉琳正欲询问云曦更多,忽闻殿外传来低语,似乎有人靠近。
云曦眼色微变,也察觉到有人来临了,便轻拨琴弦,
一曲《高山流水》悠然响起,
殿门外,婢女叫到,“宁大小姐,您在里面吗?”
宁婉琳听到是婢女来临,便和云曦交流了一下眼色,随即推门而去,
婢女说,“太后娘娘感觉身体无恙了,便叫奴婢前来寻您,请您过去。”
仁寿宫。
宁婉琳跟着婢女来到了仁寿宫,
仁寿宫内,金碧辉煌,轻纱曼舞,
太后端坐于凤榻之上,
身着一红色大红妆霏缎宫袍,复琉璃小珠的袍脚软软坠地,红袍上绣有大朵大朵的金红色牡丹,细细银勾出精致轮廓,雍荣华贵。
榻旁,一只七彩琉璃瓶中插着几枝栀子花,幽香袭人,与太后身上淡淡的龙涎香交织成一股莫名的氛围。
见宁婉琳步入,太后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情绪,一脸慈爱的看向她,
随即轻抬手,示意她上前坐下。
太后轻启朱唇,声音温和地说道,
“婉琳,昨日的闹剧,哀家已经知晓了,让你受委屈了……”
宁婉琳轻轻摇了摇头,但是没有接话。
随即抬眼,便仔细端详起太后的容貌,虽然太后如今年近半百,但岁月依旧善待于她,
见其额头平整光滑且圆润,眉眼间距开阔,而且中间无痣无疤,耳垂大而柔软,天生的富贵相,而且待人真诚;
不过,宁婉琳发现,太后的嘴唇苍白,鼻梁处出现了横纹,而且颜色偏暗,便知道她是最近容易头晕,气血不足……
太后拉起宁婉琳的双手,
又说到,“你和你母亲长的像极了……你母亲也最疼爱你了,当初她天天把你抱过来见我,哀家便做主,和你定下娃娃亲……你母亲突然离开后,哀家便没有心情顾及到你,去了京城外的毕云峰……如果哀家早日回来的话,你就不会受这么多委屈了……你可有埋怨过哀家……”
宁婉琳见太后眼神中满是哀伤,神情严肃,知晓她能说出这番话,想必是很自责,便开口道,
“太后娘娘,小女从未有过埋怨。依稀记得,母亲曾说,很感谢您的关怀与爱护,婉琳代替母亲铭记于心。
况且,人生之路,岂能一帆风顺?
此番经历,也让婉琳学会了坚强与隐忍。
倒是婉琳,未曾有机会在您身边尽孝,心中常感愧疚。”
说罢,
宁婉琳从袖中取出一枚精致小巧的香包,其上雕刻着繁复的云纹,针脚细密,一看就是用心做出来的。
正是她临出门前拿的那一个,
又继续说道,
“这是母亲曾留给小女的,让婉琳有机会便转交给您,婉琳现将此物转交给您……”
未等宁婉琳说完,太后便哽咽到,
“她曾经最不爱做这些女红了,是哀家老带着她做……”
太后又感慨好一阵,接过香包,
对着宁婉琳说到,
“好,好,哀家收下了,你也有心了,还能记得。”
随即用丝帕擦掉眼泪,
“不过哀家还听闻一事,有传言道,说你是痴傻的?”
“回太后,婉琳曾经是痴傻过,头脑不太清晰,但是现在好了。”
太后看向宁婉琳,微微点了点头,
说到,“是了是了,看你分明是很懂礼节的。”
两人又聊了聊关于原主母亲的事情,让宁婉琳对母亲的形象更加生动立体了。
宁婉琳见太后的脸色又苍白了几分,便犹犹豫豫的想说却不敢说,
太后见此状,便说,
“你想说什么就大胆的说,没事的。”
见太后这么说,宁婉琳把想说的话,说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