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梦到自已置身于一片荒凉的山野,天空被染得通红,几只绿色的大鸟在空中盘旋,它们伸长脖颈,仿若在地上搜寻着什么。
忽然,一只大鸟如闪电般飞速下坠,直扑向地面正走着的一个孩子。夏桐定睛一看,那正是自已的天儿。紧接着,披头散发的司徒晓莹仿若疯婆子一般,赤着双脚从不知何处狂奔而出,她的脚板渗着鲜血……
夏桐的心瞬间揪紧,他拼命朝着天儿和司徒晓莹的方向奔去,却仿若被一道无形的屏障阻隔,怎么也无法快速靠近。
司徒晓莹张开双臂,试图护住天儿,对着扑来的大鸟怒目而视,口中发出凄厉的呼喊。
那只大鸟的利爪在红色天空的映照下,闪着寒光,眼看就要抓到天儿。
夏桐急得大喊,却只能眼睁睁看着这惊险一幕,无能为力。
就在大鸟即将得手之际,周围的场景仿若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扭曲,画面陡然一转,一头身形如山、通体黝黑的巨大怪兽凭空出现。它的眼睛闪烁着诡异的光芒,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向着司徒晓莹和天儿猛冲过去。
司徒晓莹紧紧抱着天儿,不断后退,脸上写满绝望。
夏桐疯狂地挥舞着双手,想要冲过去解救他们,可身体却仿若陷入深深的泥潭,动弹不得。
怪兽越来越近,巨大的阴影将司徒晓莹和天儿笼罩其中。夏桐绝望地看着这一切,泪水模糊了双眼。
就在怪兽的利爪即将落下的千钧一发之际,夏桐猛地从梦中惊醒,他大口喘着粗气,心中的恐惧与担忧如潮水般汹涌,久久难以平息。
此时,天已大亮。
耳边传来崆峒派悠扬的晨钟声。
“桐哥哥,你怎么了?”方菲儿关切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夏桐努力平复心情,挤出一丝微笑:“我没事。”
方菲儿沉默片刻,轻声说道:“起来洗漱一下吧,除魔大会就要开始了。”
夏桐翻身起床,朝着方菲儿为他准备的地方走去洗漱。
崆峒派的晨钟再度敲响,声声悠扬,预示着除魔大会即将拉开帷幕。
所有前来参加除魔大会的武林人士纷纷涌向崆峒派后山的一片巨大广场。此地地势开阔,想必这便是崆峒派将除魔大会选址于此的缘由。
夏桐和方菲儿赶到时,各大门派的人基本都已到齐,众人围成一圈,站在外围。
广场中间的台榭之上,摆放着一个用黑布遮盖的四方盒子,瞧不出里头究竟藏着什么秘密,给这场大会更添了几分神秘色彩。
虽是初夏时节,山上的风依旧带着些许凉意。再加上崆峒派此番布置得这般神秘,让人感觉后脖颈凉飕飕的。
夏桐微微缩了缩脖子,紧了紧衣领,与方菲儿对视一眼,两人眼中皆是疑惑。此时,人群中开始响起此起彼伏的窃窃私语,众人都在暗自揣测那黑布下的四方盒子究竟藏着何种玄机。
崆峒派掌门欧阳逸云神色庄重,大步流星地走上台榭。他目光如炬,环视众人,双手微微抬起,示意众人安静。刹那间,场下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目光都紧紧锁定在他身上。
欧阳逸云清了清嗓子,声音洪亮如钟:“各位武林同道,今日我们齐聚于此,为的便是一同见证除去白发狂魔这一历史性时刻!”
“既然是除魔大会,欧阳掌门也该让我们见识见识白发狂魔的真面目了吧。”台下有人高声喊道。
欧阳逸云摆了摆手,不慌不忙地说道:“此事不急,既然我将武林人士齐聚一堂,自然会让大家得见白发狂魔的风采。”
“欧阳掌门就别卖关子了,赶紧把白发狂魔弄出来吧,虽说江湖传闻这白发狂魔如何厉害,可我还真没见过。”又有人跟着起哄。
“你若能见到她,怕是今儿个就没机会站在这儿了。”有人发出一阵嘲笑,引得众人纷纷跟着哄笑起来,现场顿时乱作一团。
“我看这崆峒派掌门就是想出风头,瞧他那得意劲儿。”方菲儿凑近夏桐耳边,悄声说道。
夏桐对欧阳逸云的做派也愈发不满,心想,既是除魔大会,直接把白发狂魔拉出来斩了便是,何必这般故弄玄虚。
欧阳逸云微微抬手,压下众人的哄笑声,继续说道:“除魔大会,自是要除魔的,大家也不必急于这一时。我们当先商议出一个斩杀白发狂魔的法子,再定由谁动手,如此才有个周全安排。”
众人闻言,这才恍然大悟。
“这白发狂魔实在可恨,千刀万剐了他吧!”
“千刀万剐都便宜他了,把他点了天灯!”
“要不,大家每人捅他一刀,把他捅成筛子!”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纷纷发表自已的意见,好似说得越残忍,就越能彰显自已的正义。
欧阳逸云站在台榭上,目光投向人群中的夏桐,高声说道:“夏盟主,你身为武林盟主,此事还得你来定个调子。”
经他这么一提醒,众人仿若才想起还有夏桐这么个武林盟主的存在。
“对,让武林盟主拿个主意!”
“夏盟主,你就赶紧表个态吧!”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投向夏桐。
夏桐微微皱眉,感受到众人那炽热且带着期许的目光,心中略感压力。
他沉默片刻,缓缓开口,声音沉稳有力:“诸位武林同道,白发狂魔作恶多端,的确罪不可恕。但我们武林中人,当以正义为本,切不可被仇恨蒙蔽双眼。千刀万剐、点天灯之类的刑罚过于残忍,有失我们武林正道的风范。”
众人听了,有的微微点头,似是认可他的说法;有的却面露不满,显然觉得不解气。
夏桐继续说道:“我认为,我们应当给她个痛快,让她为自已的罪行付出应有的代价。如此,既能彰显我们武林正道的公正,又能让天下人看到我们的胸怀与气度。”
方菲儿站在夏桐身边,眼中满是赞赏之色。
欧阳逸云微微颔首,附和道:“夏盟主所言极是,我们自当以武林正道的方式来处置这白发狂魔。”
众人听了,虽仍有部分人心有不甘,但也不得不承认夏桐所言在理。
“既然白发狂魔是崆峒派所捉,那就由崆峒掌门来斩杀他吧。”人群里有人高声提议。
崆峒派掌门闻言,微微一怔,随即抱拳行礼,朗声道:“各位武林同道,白发狂魔虽为我崆峒派所擒,但此事关乎整个武林,在下不敢擅自做主。且这斩杀之事,当由武林盟主夏桐盟主来定夺。”
夏桐略作沉思,神色凝重地说道:“我的意见也是由欧阳掌门亲自动手。”
众人听了,纷纷点头赞同,毕竟,夏桐作为武林盟主,他的决定颇具权威性。
欧阳逸云听闻此言,脸上似乎难掩得意之色,在台榭上挺了挺胸,大声说道:“既然大家都觉得由我动手斩杀白发狂魔合适,那我便不负众望了!”
“你看他得意的样子,估计绕了这么一大圈,就等着这一刻呢。”方菲儿凑近夏桐耳边,低声说道。
夏桐微微侧头,轻声回应:“且看他如何表现吧。”
此时,欧阳逸云已然抽出长剑,眼神中透露出坚定与自信。他一步一步,缓缓走向台榭中间用黑布盖着的四方盒子,手中长剑轻轻一挑,黑布滑落。众人定睛一看,原来里面是个狗笼,狗笼里蜷缩着一个形如狗状、佝偻着身子的人。
原来,这就是传闻中的白发狂魔!
众人见状,发出一阵嘘声。
倏地,欧阳逸云一剑劈开了狗笼,里面的白发狂魔失去束缚,缓缓舒展身子,或许是被囚禁太久,显得极为不适应,蠕动了好一会儿才从地上坐起身来。
一阵风突然吹来,她那头杂乱的白发随风飘舞,露出一张惨白如纸、毫无血色的脸……
众人不禁倒吸一口凉气,皆被那张惨白的脸震慑住。欧阳逸云持剑抵住她的脖子,只需手腕轻轻一抖,便能削下她的脑袋。
白发狂魔却仿若毫无惧色,只是静静地看着欧阳逸云,眼神空洞,虽生犹死。
众人紧张地注视着这一幕,大气都不敢出。
桐哥哥,这白发狂魔怎么瞧着这般眼熟。”方菲儿紧盯着那边,喃喃低语道。
夏桐同样觉着那人的身影似曾相识,可一时半会儿就是想不起究竟是谁。
“怎么看着像司徒晓莹?”方菲儿陡然惊呼出声,声音里满是震惊。
“还真是她。”夏桐定睛细看,此刻虽她一头白发披散,但那张脸仍清晰可辨。
夏桐与方菲儿对视一眼,眼中皆是惊涛骇浪。他们如何也想不到,司徒晓莹竟会是那传说中的白发狂魔。
夏桐眉头紧锁,沉声道:“菲儿,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她怎会变成这般模样?”方菲儿亦是满脸疑云,轻轻摇了摇头,满心无奈:“我也不清楚,上次分别时她还好好的。”
此时,欧阳逸云已然高高举起手中长剑,正要挥剑斩下。
“等一下!”夏桐怎忍心见她就此殒命,身形一晃,一个箭步跃上了台榭,单掌一挥,挡开了欧阳逸云手中利剑。
欧阳逸云面露愕然,怔怔地看着他。
全场之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他身上。
“夏盟主,你这是何意?”欧阳逸云满心不解,死死盯着夏桐。
夏桐在司徒晓莹身前蹲下,抬手轻轻捋开她额头凌乱的白发,望着她憔悴不堪的面庞,双眸中满是疼惜,轻声呢喃:“晓莹,这究竟是怎么了?”
司徒晓莹空洞无神的目光里,蓦地闪过一丝凄凉,傻愣愣地看着他,显而易见,她的精神已然崩溃,竟连夏桐都认不出了。
“夏盟主,你倒是给个解释啊?”欧阳逸云瞧着他与司徒晓莹低语,心中似乎已猜到了几分,语气中透着几分不悦。
“这人不能杀!”夏桐站起身,直面欧阳逸云,言辞坚定,“若她真是白发狂魔,其中必定存在什么误会。所以,今日绝不能杀她。”
“能有什么误会?”欧阳逸云摊开双手,情绪略显激动,“我崆峒、少林、武当,都曾遭她毒手,她就是罪大恶极之人,还能有何误会?”
夏桐胸膛一挺,毫不退缩:“不管怎样,今日我绝不许任何人伤她分毫。”他故意拔高了声调,让在场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他要护司徒晓莹周全。
全场一片哗然,众人交头接耳,对夏桐此举惊愕不已。
欧阳逸云面色阴沉如水,显然对夏桐的阻拦极为恼怒。
“夏盟主,你如此袒护这白发狂魔,就不怕激起众怒吗?”欧阳逸云怒目而视,大声质问道。
夏桐神色坚毅,仿若磐石:“我夏桐行事,向来问心无愧。若今日任由你们斩杀她,而不弄清楚真相,那才是真正的不公。”
欧阳逸云冷冷地盯着他,冷哼一声:“看来夏盟主今日铁了心要与全天下英雄为敌了。”
夏桐不语,态度却已鲜明如昼。
“少林、武当、峨眉,你们别在台下躲着了,今日之事并非我崆峒派一家之难。还请诸位上台主持公道。”欧阳逸云朝着台下高声呼喊。
“阿弥陀佛。”被点名的少林方丈法如,无奈之下,只得走出人群,一步一步缓缓踏上台榭。武当掌门长清道人和峨眉派静伽师太对视一眼,也紧随其后上了台。
法如方丈双手合十,语气平和却又透着惋惜:“夏盟主,老衲深知你重情重义,但此事关乎重大,不可仅凭一已之念行事。这白发女子为祸武林,我等深受其害,又岂能坐视不管?”
长清道人亦点头称是:“夏盟主,我等虽敬重你,但江湖大义当前,不可徇私。你若执意如此,恐难平众怒。”
静伽师太微微叹气,目光中满是失望:“夏盟主,你对这女子的维护之情,贫尼感同身受。但她是狂魔一事确凿无疑,若不妥善处置,你将如何取信于人?”言罢,袍袖一挥,面向台下众人。
夏桐望向三位武林前辈,拱手行礼,言辞恳切:“三位前辈,夏桐并非不明事理之人。只是在未查明真相之前,我不能任由任何人伤害她。我定会尽快找出真相,给各位一个交代。”
欧阳逸云却冷笑一声,满是嘲讽:“夏盟主,你说得轻巧。这白发狂魔作恶多端,岂能容她逍遥法外?今日若不将她处置,我崆峒派绝不罢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