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监领命,匆匆而去,不一会儿便捧来一身官服。夏桐躲到屏风后,急忙换好。
那贵妃走出乾清宫,下到台阶时,恰好迎面碰上要进宫的定远将军。
“给贵妃娘娘请安了。”定远将军躬身行礼。
“免礼。”贵妃娘娘说道,“恭喜定远将军了。”
定远将军皱起眉头,不知喜从何来。
贵妃娘娘看着他,不禁哑然失笑,说道:“定远将军的妹妹真是国色天香。”
说完,便扭动着腰肢离开了。
这话说得让定远将军如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若不是急着见皇上,他定要追上去问个明白,自已从小就兄弟两个,哪来的妹妹?而且还国色天香?
定远将军满心疑惑地进了乾清宫,见到皇上后先行礼问安。
龙二笑着让他起身,说道:“今来,朕正好有一事告知于你。朕新封了一位昭仪,听闻与你有些渊源。”
定远将军更是不解,还未等他开口询问,夏桐从屏风后走了出来。
定远将军见状,大惊失色:“桐兄弟,我昨日找你不见,都快急死了,你怎么在这儿?”
夏桐叹了口气,说道:“将军,此事说来话长,容我日后回到府里,再与你细讲。今日,我们先办正事。”
定远将军会意地点点头。
夏桐缓了口气,接着说:“将军是这样,昨日皇上新封了一个昭仪,由于其出身低微,恐遭人议论,我便出了个主意,让你认她为妹妹。因事先未及与将军商量,也不知你心中是否愿意。”
定远将军听了,好一阵子纳闷。虽不知其中细节,但皇帝的昭仪认他作哥哥,那他岂不是要成为皇亲国舅了?这般好事,求之不得,哪有不愿意的道理。
“我愿意。”定远将军爽快地答道。
“好,既然定远将军答应了,也算是了却了皇上的一份心愿。”夏桐开心地说道。
龙二看着他,问道:“听说你已在殿外等候几日,莫不是有何事?”
定远将军说道:“皇上,边关传来消息,韦夷族人有蠢蠢欲动之势。”
龙二听后说道:“依将军之见,该做何准备?”
定远将军说道:“韦夷族人虽蠢蠢欲动,但尚未起兵,我朝亦不便轻易挑起战端。不过边关无小事,仍需提前防备。皇上可提前调动附近的兵马向那边移动,以不变应万变。”
龙二点头:“就依将军所言,朕即刻下旨调兵。”
定远将军沉思片刻,又说道:“皇上,据我暗中调查,中原有一股新兴势力,名为暗影魔盟,此组织似乎与外部势力有所勾结,企图对皇室不利。”
龙二皱起眉头,说道:“竟有此事?在朕的地盘上,吃着朕的饭,还想着造反,这群贼人简直大逆不道。”
“这个暗影魔盟我知道。”夏桐插话道,“我还曾不止一次与他们打过交道,也曾带领武林人士围剿过他们的老巢。不过,定远将军的话倒是提醒了我,那日皇上遇到的刺客,便是暗影魔盟的人。看来将军的情报无误,他们确实想对皇室不利。”
龙二吸了口气,看着他们说道:“那依你们之见,该如何处置暗影魔盟?”
定远将军目光炯炯,说道:“皇上不必忧虑,一个小小组织,翻不起什么大浪。让我带兵去将他们剿灭,以绝后患。”
“将军不可。”夏桐说道,“我曾带人围剿过他们的老巢幽魔宫,虽占了他们的地盘,但那些盟众却分散于民间,丝毫不影响他们的存在。待我们离开,他们又返回原处,如此反复,并非良策。”
定远将军看向他:“那依桐兄弟之见,该当如何是好?”
夏桐想了想,对龙二说:“我与暗影魔盟的主子有过几次交集,她心地善良,看上去不坏,而且她也曾答应我,回到幽魔宫后约束盟众,不做坏事。如今,暗影魔盟的人又开始插手皇室之事,其中想必另有隐情。不如我亲自走一趟,见了他们的主子,问明情况再说。”
龙二听了,点头说道:“若是如此,桐兄弟走一趟倒也应当。毕竟围剿就要杀人,他们皆是朕的子民,即便一时糊涂,也该给他们一个改过的机会。你若能劝他们改过,那自然是最好。”
“好,龙哥,那我今日便跟定远将军回府,准备一下,就去一趟幽魔宫。”
二人与皇上商定后,便一同出了宫。
回去的路上,定远将军又问起他假扮宫女之事,夏桐便将在皇宫的经历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只是略去了给皇后娘娘沐浴之事。定远将军听后,哈哈大笑。
“桐兄弟,你这趟进宫可没白跑,你做了皇上的兄弟,我做了他的大舅子,这皇上的便宜,都让咱哥俩占了。”
定远将军说完,又是一阵大笑。
二人回到将军府。
回到住处,方菲儿立刻迎了上来,面容憔悴,一看便知是因夏桐彻夜未归而忧心忡忡。
她扑进夏桐怀里,小声嗔怪道:“你怎么才回来,我都担心死了。”
夏桐抱紧她,安慰道:“别担心,我这不是平安回来了吗?”
“我也要抱抱。”
司徒晓莹也凑了过来,和方菲儿一起往夏桐怀里挤。这让方菲儿有些不悦,嘟囔着说:“她越是清醒,越是惦记你,若是完全好了,是不是又要把你抢走?”
夏桐没有说话,他也不知该如何回答,只觉得说什么都是错,索性闭口不言。
“你不要跟着起哄,桐哥哥是我的,不是你的,你已经和桐哥哥没有关系了。”
方菲儿用力想推开司徒晓莹。
“我的,就是我的。”
司徒晓莹不依不饶,也用力推她,还像小兽般对她龇牙。
夏桐叹道:“你和一个智力有障碍的人较什么劲?”
“我就是和她较劲,我就是不喜欢她缠着你。”方菲儿的倔强劲儿也上来了,说着说着,眼泪便流了下来。
夏桐无奈地闭上眼睛。
他忽然想起龙二的话,这女人多了,果然麻烦。
“你以后不要跟着我了,我不管你了。”方菲儿赌气般地离开了夏桐的怀抱。
“姐姐不要。”
司徒晓莹许是害怕了,也追过去,拽住了方菲儿的衣角。
“我这辈子也不知欠你多少?”
方菲儿无可奈何地跺了跺脚。
夏桐看着方菲儿那又气又无奈的模样,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轻轻叹了口气道:“菲儿,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她那样,你犯不着和她置气呀。”
方菲儿却扭过头去,带着哭腔说道:“我就是见不得她老往你这儿凑,我心里难受。”
夏桐走上前,轻轻扳过方菲儿的身子,看着她泪汪汪的眼睛,柔声说:“好了好了,是我不对,我不该那么说,你别伤心了,我以后多注意着点儿,不让她缠我就是了。”
方菲儿这才微微抬眼,抽噎着说:“你可不许骗我,要不我真的不理你了。”
夏桐忙不迭地点头,伸手轻轻抹去她脸颊上的泪水,二人这才重归于好,只是那一旁的“小麻烦”还在时不时地瞅着他们,嘴里嘟囔着让人听不懂的话。
夏桐把要去幽魔宫的事告诉了方菲儿,并嘱咐她这两天收拾一下,随时准备出发。
方菲儿跟着夏桐过惯了流浪的生活,对此也不感到奇怪,便按他的要求去做了。
一个明媚的午后,夏桐正在屋里犯困,只见碧瑶走了进来。
“公子,将军有请。”
夏桐点头,便跟着她一路来到将军住处。
还未进屋,便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和定远将军交谈。一进屋,就看到萧汐炫正在和定远将军坐着喝茶。
他看到夏桐到来,立刻起身躬身行礼,说道:“夏桐兄别来无恙。”
夏桐还礼,在定远将军的招呼下落座。
定远将军沉思片刻,说道:“桐兄弟,小王爷说他的妻子和你在一起,特意过来跟我要人。”
夏桐皱起眉头,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要说司徒晓莹不是他的妻子,以前她确实嫁给他过;若说是,那日分别后,便再无交集,如今他们的关系外人很难说清,也许只有他们自已能明白。
“我现在不能把人交给他,因为他们的关系我现在还没搞清楚。”
夏桐直言道。
萧汐炫说道:“她曾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只因一些误会分开了一段时间。我们并未和离,为何不能把她交给我?”
夏桐说道:“你们有没有和离,只有你们自已清楚。她现在神智不清,在情况不明时,我怎能把人交给你?”
“你说什么?晓莹她神智不清?”萧汐炫盯着他问道。
夏桐点头。
“上次离孤山一别,她还好好的,怎么现在就神志不清了?”萧汐炫喃喃自语,沉思许久,说道:“可否让我去看看她?”
夏桐沉默不语。
萧汐炫又看向座上的定远将军。
“我看这样,桐兄弟先让小王爷见见人,其他的事情以后再说,你看如何?”
定远将军为他求情,毕竟他是小王爷,来到府上多少要给些面子。
夏桐点头:“好吧。”
萧汐炫得到许可后,立刻起身,随着夏桐前往他们的住处。一路上气氛凝重,萧汐炫眉头紧锁,心中满是担忧。
到了房门前,夏桐停下脚步,侧身让萧汐炫进去。
屋内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药香,司徒晓莹坐在床边,看到萧汐炫进来,眼神空洞,毫无反应。
萧汐炫先是被她的模样惊了一下,心猛地一揪。他缓缓走到床边,轻声唤着她的名字:“晓莹,是我。”
司徒晓莹看了他一眼,没有理会,似乎有些害怕,转身走到方菲儿身边,揪住了她的衣角。
“她怎么变成这样了?”
萧汐炫望着夏桐,眼神里满是疼惜。
“我们也不知道她经历了什么。有一段时间,她在江湖上疯狂杀人,后来遇到我时,就变成这个样子了。”夏桐叹息道,“以前更严重,这些日子经过芷韵婆婆的医治,状态好了许多。”
萧汐炫又转回头看她,满眼哀伤。没想到分开不过几月,她就从一个美若天仙的女子变成了白发苍苍的老婆婆,其中到底经历了何种痛苦,他无法揣测,但能让一个人变化如此之大,想必是遭受了难以承受的伤害。
萧汐炫走到司徒晓莹身边,蹲下身子,试图再次引起她的注意:“晓莹,你还记得我们在溪边捉鱼,在花丛中嬉戏吗?”
司徒晓莹依旧无动于衷,只是紧紧揪着方菲儿的衣角,眼神中流露出恐惧。
“一定要想办法治好她。”
萧汐炫站起身来,语气坚定。夏桐点头:“我们一直在努力,芷韵婆婆也在寻找更多的办法,只是她所受的似乎是一种罕见的心魔之伤,短时间很难根治。”
萧汐炫望向窗外,沉思片刻后说:“不管付出什么代价,我都要让她恢复如初。”
他缓了口气,又对夏桐说道:“如今她变成了这个样子,你更应该把她交给我照顾。王府条件好,也许更能助她恢复。”
“可是……”
夏桐欲言又止,有些话实在难以说出口。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也明白你的心情。”萧汐炫目光落在窗外,悠悠说道,“你和我都是爱她的两个男人,我们都有义务照顾她。你放心,只要她一天不完全恢复神智,我就一天不会违背她的意愿,直到她自已神智清醒。最后,无论她做出何种选择,我们都尊重她,你觉得这样可以吗?”
夏桐见他说得诚恳,一时也拿不定主意。他说得没错,王府里条件好,对她养病确实有帮助,比跟着自已闯荡江湖要好得多。他犹豫着看向旁边的方菲儿。
方菲儿理解他的心情,思索片刻,抿嘴说道:“桐哥哥,我觉得他说得对。我们又要去幽魔宫了,这一路也许充满风险,带着她去多有不便,倒不如把她留下来,找个安静的环境养病,待我们办完事回来,再去把她接回来就是了。”
“我虽把她接走,但你们可以随时去看她。”萧汐炫也做出保证。
夏桐眉头紧皱,内心十分纠结。他深知方菲儿说得有理,幽魔宫之行凶险莫测,带着司徒晓莹实在是个巨大的负担,可又实在放心不下。
过了许久,夏桐缓缓开口:“那好吧,就先把她安置在王府。你可得好好照顾她,若有差池,我绝不饶你。”
萧汐炫郑重点头:“你放心,我定将她视若珍宝,全力护她周全。”
当下众人便开始安排司徒晓莹去王府之事。
夏桐看着司徒晓莹,轻声说道:“你在王府好好养病,等我回来。”
司徒晓莹依旧眼神茫然,但在被带走时,却回头看了夏桐一眼,那一眼仿佛有着一丝不舍,让夏桐的心又是一痛。
司徒晓莹被萧汐炫带回王府后,夏桐和方菲儿第二天便踏上了前往幽魔宫的道路。一路上,夏桐总是忍不住担心司徒晓莹,脑海中不断浮现出她那空洞又带着一丝不舍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