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心带领昆仑派的弟子,找遍了所有的地方,也去大殿后面的住房搜了,折腾了半天也没找到那两本秘籍。
他们失望地认为,秘籍被逃走的司徒晓莹一起带走了,这次踏足中原注定要空手而归了。
正心回到大殿,来到角落里盘腿调息的邱君如面前,说道:“没有找到秘籍,想是被逃走的阿狸带走了。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邱君如缓慢地睁开眼睛。看来夏桐给她服下的药还是起了作用,脸色比刚才好了许多,她想了想,说道:“我们也不知道那阿狸此刻逃去何处了,我们还是回昆仑山吧,秘籍的事,日后再做打算吧。”
她知道自已受了重伤,要想痊愈也非一两天的事,再在这里盘桓也是自个受罪,倒不如回昆仑山养伤。
所以她做出了回昆仑山的决定。
正心也有此意,毕竟那阿狸逃了不知去向,什么时候能找到,找到了秘籍在不在她身上,这都是未知。他们总不能在平原耽搁太久了。想想先回昆仑山才是最好的选择。
正心招呼昆仑派的弟子,准备离开了,两个女弟子也扶起地上的邱君如。
正心带头向外走去。
他们经过夏桐和方菲儿身边时,正心看了他一眼,似有千言万语要对他说,但碍于身份,嘴角蠕动着许久没说出来,最后只说了句:“保重。”然后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那邱君如似乎感念夏桐赠药之恩,看他的眼神也没以前那样憎恶了。迷茫地扫了他一眼,就和他们擦身而过。
夏桐看着这一众昆仑派弟子出了门。许久呆愣着都收不回目光,他幻想着自已应该是他们里面的一员,一袭灰袍,手里提着宝剑,跟在他们后面……
“桐哥哥。”
方菲儿的呼唤让他收回游走的神思,他恍悟,然后急着垂头掩饰着眼中一丝的失落。
“我们也该走了。”
方菲儿似乎看透了他的心境,轻轻地说:“这里的场面太过于恐怖,我一刻也不想待了。”
“好,我们走。”
夏桐抿抿嘴,拉起她的手,向外面走去。他们走得很仔细,很艰难。尽管这样他们的鞋子还是被地上的血迹染红了。
他们来到外面。
卧龙谷沈钰正等在外面和夏桐告别,他身后的几只喰种看到方菲儿怀里小六一,本来吃饱喝足的他们都表现得很乖了,立刻就又来了精神。
对这种贪吃的怪兽,只要见到猎物就算不吃也要杀死才痛快。
他们吼叫着,挥动着尖爪就要奔过来,吓得方菲儿赶紧躲到了夏桐身后。
“嘘。”
沈钰嘴里发出了声,那几只刚刚还表现得狂躁的野兽立刻低眉顺眼地安静下来。他看着他们说道:“夏兄,如今大事已成,我也该回卧龙谷了,这就告辞了。”
“感谢沈兄鼎力相助。”夏桐抱拳,说道:“一路顺风。”
沈钰一个跃起,稳稳地落在一个喰种的身上。再呼啸一声,和那几只喰种很快地消失在了远方。
望着他们的远去,夏桐收回目光,看一眼旁边的方菲儿,叹口气说道:“我们也走吧。”
他们一起往离孤山外走去。
路边尽管还有许多狐族的尸体,他们也看不见了。无论怎样,这件事是对是错都已经真实地发生了。此刻,再纠结也没用了,只会徒劳地折磨自已。
“桐哥哥,我该去哪里。”
“我们去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
“好,桐哥哥去哪里我就去哪里,哪里有桐哥哥哪里就有家。”
“对,从此,江湖上再也没有我夏桐和你方菲儿,我们俩去过只属于自已的生活。”
“不对。”
“奥……”
“不是我们俩,还有我们的小六一。”
“喔,我把它忘了,从此江湖上再也没有我们三个。”
她逃得好累。
一路上也不知躲过多少敌人的追杀,她都奋力反击,直到被所有人围了,他们那么多人那么多的刀剑,像密不通风一堵围墙把她牢牢控制住,她像一只困兽左突右撞,却碰了个头破血流,最后她徒劳无功地坐在了地上。
“杀了这个狐狸精。”
这是方菲儿的声音,
“杀了这个骗人的狐狸。”
这是邱君如的声音。
“杀!”
“杀!”
还有许多她熟悉的声音,都在喊着要杀她。她茫然地看向周围,她没想到她在人们的眼里。是如此可憎,没有人肯留她一命。
“阿狸,你两次负我,我岂能饶你。”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她使劲看过去,那人形一会模糊一会清晰,他一会似那个熟悉的郎君,一会又陌生得不像个好人。
倏地,那人一剑刺中了她的胸膛,她感到一阵彻骨的寒意进入了身体。她抬头终于看清那张脸,正是她的如意郎君,此刻正对着她邪恶地笑。
她很困惑,她还不知道他原来还有这样丑陋的一面。看清现实的她表现得很伤心,不知不觉地流下眼泪。
她垂头用手抚着凸起的小腹,哽咽着说道:“我的孩子,你知道吗?你的父亲来杀我们了。”
肚里的孩子似乎听到了她说的话,表现得很暴躁,使劲地在她肚里踹了两脚。
就是这两脚一下踢醒了她,就算她罪大恶极,孩子还没出生却是无辜的。她忽然母爱泛滥开始做垂死挣扎。她不许任何人伤害她的孩子,任何人都不能,包括他的父亲。
她忽然暴怒地用手抓住刺入身体里剑,一点点拔出……。
身体巨大的疼痛,还是让她从昏睡中醒了。
回到现实中的疼痛。
这少林寺的大力金刚掌果真厉害,她此刻感觉自已每根骨节都在痛,如蚊虫啮咬般的难受。
“族长,你醒了。”
黑暗中响起了荷香的声音,她用手摸索着为她拭去了额头上的冷汗。
司徒晓莹喘口气,问道:“我睡了多久?”
“约莫有两个时辰了。”荷香答她。
“那我们走吧。”
荷香扶起她,两个人在黑暗的洞里摸索着向前走。
这逃离离孤山的洞也不知是何人所挖,也不知通向何处。但在这个未知的洞里,他们只有不停地往前走,才有生的希望。
回头就是死亡。
当敌人攻进离孤山时,感到败局已定,看到那么多同胞惨遭屠戮,她的确不想活了。
是敌人摧毁了她的生命。
没了狐族她就没有了家,一个没有家的人,活着比死了更惨。
也许死亡是一种解脱,可就在她万念俱灰时,肚里的孩子动了。他提示此刻她的生命不是她一个人的,也是未出世孩子的,她死了,孩子也无法活。
不管怎样,小生命是无辜的,有了这样的执念,她才有勇气活下来。
“这洞怎么这么深,我们走了这么久也不见到头。”
黑暗里荷香忍不住抱怨。
“我们再走,既然是逃洞总会有头的。”
司徒晓莹安慰她。
“嗯嗯,族长,你身上有伤,比不得我,若是累了我们就歇歇。”
荷香关心地说。
“我没事,我还能坚持。”
司徒晓莹喘息着说。
他们就这样相互安慰着往前走,又走了一段路,感觉前面有点亮了。
荷香惊喜地喊:“族长,前面有光亮,是不是快出去了?”
司徒晓莹抬头看了一眼,说道:“说话声音小点,小心洞口有敌人埋伏。”
经她提醒,荷香才觉得自已的冒失。急忙压低了声音,说道:“族长,你且在这里休息片刻,我去前面看看情况。”
“嗯,你要多加小心。”
司徒晓莹不放心地叮嘱她。
荷香把她扶着坐在地上休息。然后她一个人蹑手蹑脚地往那一丝光亮去了。过了片刻,又见她疾步回来。说话的声音也响亮了,说道:“族长,我看了,外面是一片没有人的山谷,很是安全。”
司徒晓莹听了,也松了口气,吐了一句:“好,扶我出去吧。”
荷香过来,扶起她一起往外走。
许是在黑暗中待得太久了,或许是山谷里积雪有点晃眼,司徒晓莹走出洞口,一时很不适应,眯着眼睛好一阵子。
他们休息了片刻,她开始打量这陌生的山谷。
这是一个不太大的山谷,四周均是不可攀岩的山石,只有他们脚下有一片约莫几里的平地。
人站在里面感觉像站在巨大的瓮缸里。既给不了人安全感,还让人有种压抑得喘不上气来。
这即是从离孤山通下来的地方。应该也是离孤山不远,她从小在离孤山长大,没想到附近还有这样一个地方。
“族长,我们现在该去何处?”旁边的荷香看着这陌生的山谷,也有些迷茫。
司徒晓莹想了想,心里也不知道该往里走。但总站在这里也不是办法,万一敌人再寻着洞口追过了,她们就麻烦了。
如今她身受重伤,荷香又不会武功,敌人追来,她们也只有任人宰割的份。
“我们先走走看。”
她们两个人慢慢地往前走,没有方向,没有目标,她们只是不回头地走,雪地上留了一串长长的脚印。
她们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反正两个人都累得腿像灌了铅般重,实在走不动了。
“族长,我们要不休息一下吧?”荷香提议。
司徒晓莹环看一下四周的皑皑白雪,叹道:“你看这都是积雪,也没个坐的地方,怎么休息。”
荷香听了,也是犯了难。踌躇了一阵子,突然高兴地说道:“族长。你看哪里,似乎有房子。”
司徒晓莹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果然在远处的山脚下,隐约有几间木屋。有木屋就该有人住,这一发现让他们都兴奋不已。
她对她说:“我们过去看看。”
有了目标和希望,尽管他们依然很疲累,但有了精神的支持,她们的脚步也轻快了些,终于赶到木屋前。
司徒晓莹站在院子里,仔细打量这排木屋,这是左右两排对称的木屋,她不知道建造木屋的主人出于何目的,但她感觉一定有他的道理。
“有人吗?”
荷香站在院子里喊。
喊过几声,不见有人回应,就看旁边的司徒晓莹说道:“族长,好像没有人。”
司徒晓莹说:“我们过去看看。”
他们一起走进了木屋,推开木门走了进去。木屋里生活用具齐全,有床,有饭桌,司徒晓莹走过去用手试探饭桌上一碟白馍似乎还有温热。可见这里主人刚出去不久。
他们许久不进食,也真是饥肠辘辘了。司徒晓莹抓起一个馍馍抛给了荷香,自已也抓起一个,放到口里大大咬了一口。
馒头太干,不小心噎住了嗓子,司徒晓莹难受得喘不上气来。荷香赶紧倒了杯水过来,才解了她的燃眉之急。
也就在这时,怪异的事情发生了,窗棂门口均被一些藤蔓封住了,荷香赶到了怕了,急着过去想用手扯开藤蔓。但藤蔓很结实,无论她怎么撕扯都是徒劳。
一时荷香气得直跺脚,看着司徒晓莹,气急败坏地说道:“族长,我们上当了。”
司徒晓莹仔细观察着状况,忽然感觉这场面很是熟悉,再仔细想想,恍然大悟,松口气,朗声说道:“老朋友,我们不过是路过吃了你两个馍馍,难道你还要我们留下来偿命给你吗?”
她的话音落下,只见门口倏地多了一个人。
居然是那日逍遥洞逃走的花妖,只是他现在比那时要苍老了许多,身形佝偻,脸上皱纹密布,哪里还有曾经翩翩美少年的影子,简直就是快要行将就木的一老翁。
这花妖乃是千年的百花之王牡丹修行幻化而来。他的美貌和潇洒向来是人间最美的风景,她实在不知道他此刻为什么会变得如此枯萎,毕竟,是离孤山做了千年的邻居,如今看他如此落魄,不免心生感怜。
忽又想起自已如今也如丧家之犬,比他的状况好看不了多少。更有同病相怜的一丝痛楚,不知不觉地眼睛热了。
“你怎这般模样了?”
司徒晓莹看他的眼神里全怜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