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情绪就仿佛被人从高空扔下，本该激烈高昂的心情变得低落。
她明白莱斯想说什么。
不论原主的愤怒如何，他们的下场只会是这个。
因为即便是原主原谅了他们，为了保持贵族的脸面，里面的两个人都不会死的那么轻松，甚至是连坐两人的亲人和朋友都是正常的事。
毕竟这里是具有超凡能力的世界，本就差如云泥的阶级会在绝对的暴力下更加血腥与剥削。
“哦？那你告诉我这是因为什么吗？”莱斯明知故问。
“....因，因为那个男人做了坏事，而且还是背叛贵族的重罪。”一字一字，艾娜丝感觉自已像是在喉咙中把这些话说出去。
“所以他就该死？”
“该死.....”
“而且是被折磨致死？”
“对......”艾娜丝有种想逃跑的冲动，但是脚已经像是生了根似的完全无法动弹。
“只因为对方是贵族？”
“没错.....”
普通人冒犯贵族是都有可能会被打残，更别说背叛。
“那贵族还真是可恶啊，明明都是秉持着人类的身份，享受着他人的供养同时，却始终对平民进行欺压甚至是迫害，如今这种情况下，我想能对她称呼一声恶人吧？”
少女没有回答，小嘴只是张合几下后便还是闭上了。
莱斯看出了艾娜丝内心的动荡，不过他并没有停下，而是接着说道：“那么，发现并向贵族举报的我们，是不是也间接的成为了虐杀平民的恶人？”
话落，艾娜丝那紫罗兰色的瞳孔瞬间放大，不愿意想起的事情更是像被狂风吹动的书页一般，同错觉似的不断浮现在眼前。
她是和很多同伴一起逃离旧十三日的研究所的。
但被鲍布捕奴队抓回来的，只有艾娜丝一个人。
毕竟不是每个实验品都和她一样幸运，更何况在那群实验疯子眼中，能抗住邪魔化的人原定只有艾娜丝。
甚至项目的成立，根源就是艾娜丝。
至于其他人，都是为了保证最佳样品能顺利达成实验目标的消耗品，生死在旧十三日的眼里完全是可有可无的，是和小白鼠没有任何区别的存在。
艾娜丝身子因为害怕而发抖，她回想起那些一起逃离的伙伴们死亡时的样子，并且那深刻不堪的画面还在越发清晰。
实验直到研究所被摧毁也没有完成，最后的邪魔化都是在他们已经逃出生天，认为自已终于可以活下去的过程中结束的。
活人在抗拒邪魔化的过程，和被折磨致死无异。
他们，是被艾娜丝害死的。
现在，艾娜丝又要开始害死别人了。
她颤抖着声音下意识回答道：“不....我不是....”
“哦~？你的意思，我和你都不是恶人？连那位即将杀死平民的贵族也不是恶人？”莱斯半敛着眼睛，神情中意味未明的继续说道。
艾娜丝已经完全失去了方向，面对那看似正确答案的说法就宛若遇到明火的飞蛾一样，盲目的点着头。
可是下一句话又让她脑袋顿时宕机。
“所以背叛贵族感情，与她人私通的平民是恶人对吧？那如果是这样的话.....”莱斯有意无意的停顿了一下，泛着魔法光辉的眼睛观察艾娜丝的灵魂，在确认没有太多风险的后，才缓缓说出下半句话。
“那作为贵族，自当有义务处理那些人渣不是吗？至于手法....说不定还会有着震慑和他一样的恶徒积极作用。”
莱斯向着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艾娜丝迈一步，嘴里话还是没停。
“那这样的话，我们和贵族是不是就足以称的上——”
他半蹲了下来，从本来居高临下的姿势变成稍微抬头看艾娜丝的样子，虽然压迫感消失些许，但是少女那企图躲开的视线不可避免的与他碰撞。
身子僵硬的艾娜丝感觉自已的耳朵像是被轰炸了一样，嗡鸣声仿佛贯穿大脑，浑身的血液发冷倒流，可即便是这样，她依旧听到莱斯下一句话。
“——正义的英雄？”
英雄？我？
“我不是....我更不是.....”快哭出来的声音，但艾娜丝的眼中不见一滴泪水，她似乎是觉得自已在面对这个话题时完全不配落泪。
呼吸不自觉的加快，似乎身体中的力气被抽走，连站立都显得无力。
而莱斯那从始至终都开着的灵魂观察魔法，终于在此刻看到艾娜丝灵魂上的变化，情绪被他彻底激发的情况下，少女那本来虚弱的灵魂体忽地凝实几分。
而在这个几乎是瞬间的过程中，那泛着细微难以察觉紫色星光的另一个艾娜丝，骤然释放出一股能量，然后宛若漩涡般凝聚在她身躯的额前，竟描绘构成瞳孔的样子。
他看到了，艾娜丝作为灵魂蜕变者的方向。
——【武者】
而且是拥有着世界上绝对独一无二【天赋：邪魔化】的强大武者。
只要莱斯好好养，今后肯定是属于强得雅痞的无敌机制怪。
没错，刚刚莱斯用语言去激艾娜丝肯定不是闲的没事做，其实从发现少女异常的那天晚上，莱斯就怀疑她已经成为超凡者，只不过因为一些原因没有表现出来而已。
毕竟邪魔那种存在，可是起步就是锈铜超凡者的级别。
而艾娜丝的灵魂都已经彻底的完成邪魔化了，那她的灵魂现在绝对不会是未蜕变的样子，所以莱斯就想着借今天这次机会去验证一下猜想。
此时，猜想正确。
从波动上来看，艾娜丝早就已经是超凡者了，时间点应该是接近刚被改造的时候，她被旧十三日那群疯子抓去研究，多半也是因为蜕变时的气息被他们发现。
至于为什么这个丫头实力会那么弱，在家连常态双休都对付不了的状态，很有可能是旧十三日用一种很巧妙的方法，使得邪魔化和蜕变成【武者】时的肉体强化达成了某种动态平衡。
灵魂上的恶染侵蚀与身躯强化互抵，这才让艾娜丝能维持理智的同时，还能在某种情况下开启【预测之眼】。
尽管代价是无法发挥属于武者的超凡力量，不过好歹还是活下来。
嗯，起码现在是这个说法。
看着面前那即便是受到心理创伤级别的刺激，身体中的力气被尽数收走，也没有再次打开第三只眼睛的艾娜丝，莱斯不免感到头疼。
恶染可不像是感冒发烧。
这种如同癌症细胞会瞎吉儿扩散的玩意，如果不完全去除的话，是会一直加深下去的。
但以艾娜丝那几乎是全面覆盖，渗透程度几乎是与灵魂完全相容的情况，真要根除的话那这丫头也没有活下去的可能。
而要是不根除的话，由恶染引发的邪魔化迟早有一天会打破与武者强化身躯的动态平衡，到时候发生什么用膝盖想都能想到。
这也是莱斯那么着急验证自已想法的主要原因，他需要知道艾娜丝的蜕变方向，然后想办法锻炼强化她，确保超凡进度不被邪魔化进度赶超。
毕竟，艾娜丝好歹也算是他第一个招到的员工，他可不想让其什么劳动价值都没有贡献就一走了之。
莱斯就这么想着，发散的思维慢慢的重新回归于现实，望着自已面前那仿佛被冷水泼了一身的小狗样的艾娜丝，脸皮厚如他也不禁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他是不是说的有点太狠了？看着这丫头好像有点破防的样子啊.....
莱斯他自已也没想到，他根据武者直觉瞎说的话会那么强而有力，仅凭两三句话就让艾娜丝崩溃成这副样子。
“我不是.....我没有....我....”眼睛失去高光的少女，嘴里现在还魔怔似的喃喃着。
莱斯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完犊子蛋咯，他没哄过这么缺心眼的姑娘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