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家在此吗?”嗓音低沉沙哑,拉着长音问道。众人一愣。林啸抬眼望去,来人宫中侍者打扮,手持拂尘,头戴巧士冠,一身太监服穿得一丝不苟,简约素朴。容色淡然倚门而立,后世的他混迹黑白两道,滚滚红尘里早就练就一双火眼金睛。
此人尽管不着华丽,俭素却带贵气,举止不卑不亢,神情稍带睥睨。
“老汉便是,不知公公有何差遣。”林老丈上前一揖。“坊间传闻本店的肉饼,皮薄如纸,肉连无筋,外酥里嫩,油而不腻,回味余香,”“听起来让人馋涎欲滴,据说是河北风味的?”公公探问。
大生意来了,林啸堆起笑脸,拱手作揖。“回公公,肉饼是本店供应食客的拿手饭食,真真是河北口味,制饼技术是祖上传下来的。啊,今天的肉饼已经售罄,如蒙不弃,本店会约定送餐,每逢约定之日,将美食亲自送到府上。”
我的娘亲呀,林、方二老丈吓出一身冷汗。二郎信口胡诌,这可是皇宫里来的人,谁知道是给哪个主子跑腿,若是皇上,那可是欺君之罪呀。
还说是祖传的,这分明就是突厥饼嘛,回头撕烂你的嘴,打折你的腿,王八羔子,啊,不不不,小兔崽子,啊,不,林老丈脑瓜子嗡嗡鸣叫,思维混乱。只有用一双老眼瞪着林啸。
“那敢情好,咱家便与你说定,逢六、逢九便送至宫门外,有人卯时准时候着。”公公轻笑,转身离去,步态轻盈仿佛脚下踩着云雾,散发着一种神秘的魅力。
“二郎啊二郎,你是想让全族满门抄斩吗?你个讨债精啊。”林老丈嚎啕大哭,就差满地打滚,方老丈也好似同病相怜,两人抱头痛哭,如丧考妣,林啸哭笑不得,好言相劝。
“爹呀,方伯没啥大事,饼固然是方伯与回人学来的,但我们不都做了改良了嘛,手艺更加精湛,口味上更加考虑汉人口味,花样也增加不少……”“二老止住悲声,两两相望,低下了头,画面上呈现出两张羞红的老脸,真是江湖越老胆子越小啊。
林啸佯装看不见,认真道,“爹,方伯,二郎有个建议,今天这个公公来咱家饼店,提醒了我。为了赚更多银子,我们要做一个‘精准服务’的项目。”
“啥,精准服务项目。”两老丈异口同声,表情如鸭子听雷,目瞪口呆的样子。
“是这样的,我们要赚有钱人的钱,我看好了,本朝王公贵胄享受美食的同时更加重视饮食体验,他们俸禄丰厚,干着芝麻绿豆小事,整个一个清闲听曲寻乐,累了也不进餐厅,干脆让小厮跑腿,自已享受美味,再和同僚夸耀一番,彼此嬉闹。”
“然后呢。”两老丈又异口同声,如此默契差点惊掉林啸的下巴。“我观察到,这些王公贵族有钱官绅常常雇一些伙计到酒楼下单,掌柜差人送餐到他们府上,有那大方点的,吃得高兴就会打赏双倍的饭菜钱。
我看咱家店品种单一,二郎再搞些特色小吃,嗯,他们吃腻山珍海味,没准,咱家店会更加红火。”
林啸踌躇满志的样子十分欠揍。“我们怎么做?”两老头再一次异口同声。“首先,买两头驴做交通工具。”
林啸想到后世的外卖小哥、骑手大哥。“其次,催促工匠做温盘、食盒,温盘起到保温作用,食盒多设几层,方便各种菜式分门别类放置,以免菜肴串味。”
“最后,再雇佣若干伙计,统一着装,穿梭于街巷,也算给本店做广告。”“贤侄儿,这样盘算下来,人手的确不够,店里也要增加人手了。”
方伯脑回路终于转过来,有了反应。“我看邻街的大壮和他娘子朵朵不错,一个踏实肯干,一个心灵手巧还能吃苦。”林老丈的脑回路也在回归,更加清晰,给这个便宜儿子点个赞。
“好,听说两夫妻没有找到活计,正发愁呢。”方伯补充一句。“爹呀,那也不够哇,嗯,不如叫上大哥来店里帮忙,我思量送个餐,他还是能做到的。”林啸提议。
林老丈面露迟疑之色。“爹呀,人懒骨头软,长时间待着会废掉的。再说,我写话本,他晚上抄录就行。”
“是啊,亲家让平儿和佩环都来帮忙。路,总是要他们自已走,咱老哥俩还能照顾他们多久呢。”方伯话里伤感。也许他后悔女儿嫁给大郎了吧。
当年在大名县时他们说笑的一对小儿女可是二郎和尚未出生的小女,眼见如今的林啸愈发玉树临风,足智多谋,他轻叹了一声。
林啸脑子转得极快。“啊,大兄也非一无是处,假以时日,必定发光闪亮。大哥更是宠妻狂魔,疼娘子的劲儿让人吃醋。若有了好吃好穿的就会追着娘问,‘佩环有吗?佩环的呢?’娘笑骂他,‘歪哥,娶了娇妻忘了娘。’众人大笑。
方伯释然。本朝男尊女卑,林平宠妻如此,倒也算一枚暖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