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起来！”
王耀武一声吼，两个士兵冲上去摁住李天霞肩膀。
天上传来“嗡嗡”的飞机声，好几架鬼子飞机从中华门城墙飞跃而过。“呜……呜……”一阵长响，几枚炮弹从飞机上垂直的落了下来。
“卧倒！”
一个士兵大喊了一声，其余人纷纷趴倒在地。
王耀武神色大惊，迅速趴倒在地。张灵甫也趴倒在地，我也跟着趴倒在地。
李天霞迅速推开两个士兵，跑到一个角落躲了起来。
几秒后，“轰轰轰”十几声响，中华门门楼上的几十个国军士兵被炸飞了下来，不少人身体掉落在城墙下，呕血颤抖翻滚。
我趴在地上，耳朵也是“嗡嗡”的发出回荡声。
过了一会，小鬼子的飞机飞远了，我们一群人才从地上缓缓站了起来。
李天霞低头哈腰，迅速跑到王耀武身后，说：“师座，眼下正是用人之际，请让我李某戴罪立功吧。”
王耀武说道：“妈的！回头再跟你小子算账！你小子跟我等好！老子现在懒得毙了你！”
王耀武说完就起身，抬手擦了擦脑门上的血，冒冒失失的带着一群士兵朝中华门方向跑去。张灵甫也跟了上去。
我正准备跟上张灵甫，李天霞伸手将我拽回。
“干嘛？”我看着李天霞问。
“你现在是我的人，你跟着他们干什么？”李天霞说道。
“我什么时候成你的人了？”
“刚刚老子跟你说的话，你是一句没听进去吗？”
“但我刚刚听到，师长要枪毙你。”
我这么一说，李天霞老脸顿时一黑。
“他敢吗？他只是这样说。”李天霞冷冷笑了起来。
“那我现在去哪？”我问。
“唉，小吴啊。”李天霞无奈摇头，说：“我这么想把你培养起来，你就这么让我失望吗？就你现在身上这个伤，怎么去打仗？”
“我没想过要活。”我说。
“这就是我李某最佩服你的地方。”
李天霞手摸进兜里抓出几根金条，塞进了我的口袋。
我傻傻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江边有一条船，那条船是随时为你准备的。”李天霞说：“实话告诉你吧，唐生智马上就要跑了，南京不可能守住的，听我的，活着离开吧。”
“你要是想好了，今晚我们在江边汇合，一起离开南京。”
说完，李天霞从口袋里又掏出一把吉普车的钥匙，丢在了我的脚下。
我看着李天霞的眼神，这种眼神非常的可怕。
李天霞转过了身，带着身边几个副官朝一个巷子里灰溜溜的跑去，吉普车就停在我旁边，也没有开走。
我低头看着地上的车钥匙，弯腰伸手慢慢捡了起来。
刚过一会，就在我不远的地方，听到了几个人的哭声。
声音里，有妇女和小孩，哭得凄惨无比。
我刚走过去，贴着中华门城墙内的一条巷子里，有几个妇女和老头坐在地上，浑身都是伤痕，中间躺了一小孩，那小孩满脸是血，躺在地上动也不动。
我手捂着肩上的伤，一步步走到他们面前。那老头抬头看了我一眼，眼泪汪汪说：“军爷，救救我们。”
两个妇女也立刻爬过来，跪在我面前，朝我磕头，一边哭，一边说：“军爷，救救我们的孩子，救救我们的孩子。”
我低头盯着两个妇女看了一会，一句话也没说。
我感觉自已脸上表情很僵硬，慢慢转过了身。
我刚转身，那妇女扑上来抱住了我的脚，哭着大喊了两声：“军爷！”
我又回头看了一眼躺在地上那小孩，躺在地上脸色惨白，上半身没穿衣服，下身只穿了一条白裤衩子。
那老头站了起来，用长袖擦着眼泪，说：“军爷，你们不能走啊！你们不能离开南京啊，救救我们的孩子，救救他。”
老头话刚说完，左边一间民房里冲出来两个国军士兵。两个士兵肩上都挂着一袋白面。其中一人手里还拿着玉米在边走边啃。
老头流着眼泪，手指向那两个士兵，说：“军爷，他们抢我们粮食。”
我掏出手枪指向那两个士兵，说：“把东西放下来！”
两个士兵身体一抖，迅速把肩上白面往地上一扔，转身就跑头也不回。
缓缓的，两个士兵背影越跑越远，冲出了巷子。
我回过身走到那小孩面前，蹲下身伸手摸了下他的脸，冰冰凉凉的，胸口也是。
“死了，救不了了。”我叹了声气，慢慢又站了起来。
两个妇女听到我这样一说，突然瘫坐在地上，眼泪汪汪哭得更厉害了。
老头哭着，双手伸过来抓到我手腕上，继续说：“军爷啊，你们千万不能离开南京啊，要守住南京啊，一定要守住南京啊！”
我用深情的目光盯着那老头一直看，迟迟也没开口说话。
赵麻子几个人跑了过来，冲到我身后。赵麻子走上前，用手推开那老头，说：“滚一边去！守不守南京，是老子们说了算吗？”
那老头被赵麻子推得连连后退几步，摇晃着身体摔倒在地。
我回头看向赵麻子，说：“老赵，你干什么？我毙了你啊。”
赵麻子急忙说：“连长，你还不知道吗？唐司令要跑了，现在传得满城风雨，他都不打算守了，凭什么让老子们守？”
我听后很惊讶：“什么？唐司令要跑？”
赵麻子冷笑道：“何止是唐司令要跑，军长、师长，旅长这些当官的都要跑了，老子们难道还要给这些人继续卖命吗？”
我问：“你也要跑？”
赵麻子说：“哼，就算你今天把我毙了！我也不可能留在南京了！”
我举起手枪指向赵麻子的头，“砰”一枪就开了过去。
这一枪，瞬间把赵麻子的军帽打飞。赵麻子身体一抖，一屁股瘫坐在了地上。旁边几人也纷纷震惊，瞪着眼看向我。
“连长，你干什么？”赵麻子坐在地上身体发抖不止。
“滚吧！”我说：“我没资格杀你，你救过我的命，还救了几次，换成别人我真就一枪毙了！”
“好兄弟，告辞！”
赵麻子迅速起身，捡起地上军帽，一转身拔腿就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