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衣室的日光灯管在镜面折射出七重幻影,我跪在地上用牙咬紧足尖鞋的缎带。林珊珊的定制舞鞋像刑具般挤压着的脚踝,足弓处的血迹正透过粉底膏渗出玫瑰色。手机屏幕亮着林美凤的简讯:"敢出岔子,你爷爷的呼吸机就会停电。"
"王小姐,该打封闭了。"队医举着针管逼近,针尖泛着淡蓝色荧光。我后退撞翻化妆箱,母亲遗留的翡翠耳坠滚进下水道格栅。趁他俯身寻找时,我将镇痛剂换成生理盐水——上个月马术场的钉子事件后,我再也不相信任何林氏医疗团队。
镜中倒映出更衣室角落的监控红光,我背对镜头脱下护膝。那道蜈蚣般的疤痕从脚踝蜿蜒至小腿肚,是十西岁那年被林珊珊推下楼梯的纪念品。此刻我用金粉勾描疤痕轮廓,让它在舞台灯下如同荆棘缠绕的皇冠。
脚灯亮起的瞬间,我数着乐池传来的前奏音符。第三小节双簧管独奏时,本该是林珊珊标志性的32圈挥鞭转。我故意错拍起跳,让聚光灯暴露右腿肌肉不自然的抽搐——评委席传来倒抽冷气的声音。
当王子托举的动作进行到第三拍,我听见礼服内衬的微型接收器传来电流杂音。林美凤的耳语像毒蛇钻进耳道:"转错方向就等着收尸吧。"我借着下腰动作扯断导线,汗水浸透的束腰钢骨刺进皮肤,血珠顺着丝绸裙摆滴落在王子手背。
终章垂死的天鹅独舞,我撕开缝死的裙摆。追光灯如利剑刺向伤痕累累的右腿,金粉在汗水中融化,露出皮下埋藏的真相——那道疤痕的缝合纹路,分明是林氏化工厂排污管道的微缩地图。
评委席突然传来座椅翻倒的声响。首席评委玛格达琳娜夫人扶着桌沿起身,她胸前的翡翠蝴蝶胸针与母亲的遗物同出一块原石。当我的足尖最后一次点地,她颤抖的手在记分牌按下满分,俄语哽咽穿透麦克风:"宁的女儿...这才是真正的《天鹅之死》..."
急救室的蓝光在走廊尽头闪烁,我瘸着腿撞开消防门。林美凤的高跟鞋声在安全通道回响如催命鼓点,她手中的电击器迸溅着蓝色火花:"小贱人竟敢用那道疤做文章!"
我翻身跃过扶手,足尖鞋的缎带勾住她脖颈间的珍珠项链。西百颗南洋珠暴雨般坠落,在台阶上弹跳成摩斯密码的轨迹。地下停车场传来引擎轰鸣,顾明哲的摩托车撞碎玻璃幕墙,车载音响正播放母亲生前录制的《胡桃夹子》。
凌晨的网吧飘着泡面味,我解开缠满绷带的脚踝。U盘插入电脑的瞬间,芭蕾舞裙内衬的微型摄像头开始上传数据——评委席后方,林美凤与赛事总监在黑暗中的交易,玛格达琳娜夫人见到翡翠蝴蝶时的泪光,以及我跃起时拍到的观众席第三排:父亲正抚摸着一个与母亲神似的女人的手背。
当#芭蕾丑闻#冲上推特趋势时,我正在医院给溃烂的脚趾换药。首播画面里,玛格达琳娜夫人当着全球媒体撕毁评委证书:"这个满分不是给舞者,是给二十年前救过我的女孩——她母亲用这支舞替我挡下黑帮的子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