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迤游过描金彩绘的回廊时,镜头扫过墙面的螺钿镶嵌画——盛装的人类女子正在教鲛人孩童写楷书,窗外既有洛阳城的牡丹花窗,也有发光水母组成的海底星河。当他触碰廊柱上的浮雕,暗藏的机关突然喷出气泡,在穹顶聚成《兰亭序》的水纹投影。
"快看这个!"岸上的云澈几乎把脸贴到显示屏。茶寮角落的紫檀架里,竟摆着套哥窑冰裂纹茶具,旁边记事玉牌上用鲛人文字写着:"天宝三年,收长安吴氏秘制茶饼二十斤。"
赵乐天嚼着牛肉干嘀咕:"海底还搞双十一囤货?"突然指着画面惊叫:"卧槽!快看那个铜镜!"只见梳妆台上的海兽葡萄镜里,赫然映出杨迤身后的博古架——架上的青瓷双耳瓶插着红珊瑚仿制的垂柳,柳叶间缀满用碎玉串成的黄鹂鸟。
当杨迤游进藏书阁,水流带动沉香木书格缓缓旋转。云澈:"那是失传的《霓裳羽衣曲》工尺谱"羊皮卷在琉璃罩内泛着珍珠光泽,谱边批注竟是古代贵妃的簪花小楷。骆翼的钢笔尖戳破了笔记本:"看谱架下方的玉匣!《旧唐书》里记载过的霓裳舞裙鲛绡版......"
萧燃突然按住杨迤的耳麦:"注意头顶!"镜头剧烈晃动间,众人看到穹顶坠下一串贝壳风铃——铃舌是半枚开元通宝,铃身刻着"永泰公主及笄礼"的汉字。伊洛用军刀在沙地上画出建筑平面图:"所有文物时间跨度从西汉延续到南宋,说明鲛人至少和人类保持了千年......"
"等等!"云澈突然暂停画面。杨迤的手扫过织造司地面时,露出青砖上阴刻的市井图:人类商贩在码头叫卖糖画,而鲛人摊主正在兜售会发光的海月水母灯笼,角落里还有个蹲着捏面人的老匠人,手里拿着鲛人小孩模样的面塑。
暮色染红河面时,杨迤带着满身水汽上岸,发梢滴落的水珠在夕阳下折射出七彩虹光。赵乐天捧着相机如获至宝:"这段卖给考古队能换多少包子啊!"云澈却对着截屏热泪盈眶:"原来《酉阳杂俎》里说的鲛人长安西市都是真的......"
河水在杨迤的鳞片间流淌,泛起细碎的银光。他顺着青石板铺就的街道向前游去,街道两侧的建筑风格各异,既有唐代的飞檐翘角,也有宋代的青砖黛瓦,甚至还能看到明代的雕花窗棂。这些建筑错落有致地排列着,仿佛一条时光长廊,记录着鲛人与人类文明的交融。
街道的尽头,一座宏伟的中心广场逐渐显现。广场西周环绕着七十二尊黑曜石雕像,每一尊雕像都手持不同的器物,有的捧着青铜爵,有的握着玛瑙杯,还有的托着石质荷叶盏。雕像的面容栩栩如生,仿佛随时会从石像中苏醒过来。
广场中央是一座巨大的祭坛,祭坛表面刻满了复杂的纹路,螺旋纹、螭龙纹、星宿图交织在一起,形成一幅神秘而庄严的图案。杨迤的视线落在祭坛基座上,那里刻着一行古老的鲛人文字,字迹在幽蓝的水光中泛着微弱的金光。
他游近祭坛,左锁骨处的金色胎记突然微微发热,仿佛与祭坛上的纹路产生了某种共鸣。杨迤伸手抚过祭坛表面,指尖触碰到那些螺旋纹的瞬间,祭坛内部传来一阵低沉的震动,仿佛某种古老的机关被唤醒。
七十二尊雕像手中的器物开始缓缓倾斜,玛瑙杯中的葡萄酒、青铜爵中的松烟墨、荷叶盏中的晨露,纷纷倾泻而出,沿着祭坛的纹路流淌。各色液体在地缝间汇聚,蜿蜒成一条条细流,最终在祭坛中央形成了一幅立体的星图。星图中的每一颗星辰都由液体凝聚而成,闪烁着微弱的光芒。
杨迤的胎记与星图中的紫微垣位置重合,整片星图瞬间凝固,化作水晶浮雕。浮雕表面浮现出古老的文字,夹杂着鲛人特有的波纹符号。杨迤的指尖轻轻划过那些文字,浮雕应声翻转,露出内层的壁画。
第一幅壁画展现着深海漩涡中降生的婴孩,尾鳍上的金斑如呼吸般明灭。第二幅壁画中,少年鲛人手持骨刃,站在堆积如山的尸骸上,背后是燃烧的珊瑚城,火光映红了他锁骨处的金色胎记。第三幅壁画则是一位青衣书生模样的鲛人穿身着华服走向高台俯瞰众人,杨迤的目光停留在第西幅壁画上,画面中的女性鲛人族长怀抱着一个唐三彩骆驼,骆驼的眼窝中镶嵌着半枚虎符。她的指尖轻轻触碰骆驼的机关,虎符缓缓转动,仿佛在诉说着某种隐秘的传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