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翼站在岩洞狭窄的隘口,身后是伊洛、云澈急促远去的脚步声,面前是潮水般涌来的水尸。
他低头看了眼手中最后一颗子弹——萧燃留给他的“诛邪弹”,弹壳上刻着歪歪扭扭的符文,像是某种古老的镇压咒术。
“萧燃……”他低声念了一句,随即自嘲地笑了笑,“妈的,你倒是轻松,先溜了。”
水尸己经逼近,腐烂的指尖几乎要触碰到他的衣角。骆翼深吸一口气,缓缓扣动扳机,发出枪械的最后一口叹息,后面的怪物仍旧前赴后继地扑来,嘶吼声震得岩壁簌簌落灰。
骆翼退后两步,背靠岩壁,摸出腰间的信号枪。
“再见了,各位。”
他扣下扳机,炽烈的火焰瞬间吞噬了整个通道。
伊洛和云澈沿着蓝光指引的方向狂奔,终于在一处天然形成的石厅里停下。
这里没有水尸,只有一汪幽蓝的地下湖,湖面泛着微光,像是某种生物在深处呼吸。
“骆翼他……”云澈喘着气,声音发颤。
“没时间伤感。”伊洛冷冷打断,匕首仍紧握在手,“先找到蓝大爷。”
就在这时,湖面突然泛起涟漪。
一个熟悉的身影从水中缓缓浮出——蓝潇野浑身湿透,发梢滴着水,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但那双眼睛依旧锐利如刀。
“你们怎么在这儿?”他皱眉,声音沙哑。
云澈几乎要冲过去,却被伊洛一把拽住。
“等等。”她眯起眼睛,“先确认。”
蓝潇野走上岸,甩了甩头发上的水珠,动作自然得无可挑剔。
“水尸群被引开了,暂时安全。”他说道,语气平静,“萧燃和骆翼呢?”
伊洛盯着他的眼睛:“骆翼断后,萧燃被拖走了。”
“啧。”他皱眉,表情恰到好处地烦躁,“麻烦。”
云澈忍不住问:“蓝哥,你受伤了吗?”
“小伤。”他随意地摆摆手,露出左臂上一道己经止血的划痕。
——细节完美。
伊洛的指尖轻轻敲击匕首柄,忽然开口:“赵乐天欠我的二十块,你记得他什么时候还吗?”
蓝潇野挑眉:“他什么时候还过钱?”
——正确。
云澈松了口气,刚要上前,伊洛却又问:“橘座上次打翻的花瓶,是什么颜色的?”
蓝潇野嗤笑一声:“那只肥猫打翻的东西多了,谁记得?”
——还是正确。
伊洛的眉头微微皱起。
“先离开这里。”蓝潇野转身,示意他们跟上,“我知道一条近路。”
云澈点头,刚要走过去,却见伊洛仍旧站在原地。
“怎么了?”他疑惑。
伊洛没回答,只是盯着“蓝潇野”的背影,忽然开口:“蓝潇野。”
他回头:“嗯?”
“你烟呢?”
“蓝潇野”顿了一下,随即摸了摸口袋:“水里泡湿了,丢了。”
——合理。
但伊洛的首觉仍在疯狂预警。
三人沿着岩缝前行,“蓝潇野”走在最前面,云澈忍不住低声问:“伊洛姐,你是不是太紧张了?他答得都没问题啊……”
伊洛没说话,只是死死盯着“蓝潇野”的背影。
忽然,“蓝潇野”回头,冲云澈笑了笑:“怎么,怕我?”
云澈摇头:“没、没有……”
蓝潇野笑了笑:“可别被拖走了。”
伊洛的视线钉在蓝潇野空荡荡的脖颈上,匕首无声地滑入掌心。
“你的护身符呢?”
蓝潇野的脚步一顿,抬手摸了摸脖子,指腹擦过皮肤上那道常年被金属链压出的浅痕。
“被抢了。”他语气平淡,像在讨论天气,“一只特别灵活的水尸,爪子勾住链子扯断的。”
云澈倒吸一口气——那枚暗金色符牌几乎从没离开过蓝潇野,他洗澡都带着,除非是怕丢了才摘掉。
伊洛的刀尖微微抬起:“什么时候?”
“你们被模仿者缠住的时候。”蓝潇野转过身,突然扯开衣领,露出锁骨上方三道尚未结痂的抓痕,“这就是代价。”
伤口很深,泛着不正常的青灰色。
“骆翼还活着。”蓝潇野突然说。
云澈猛地抬头:“可爆炸——”
“岩洞结构。”蓝潇野从碎石堆里捡起半片贝壳,在潮湿的岩壁上画出示意图,“我们所在的位置是喀斯特地貌的溶蚀裂隙带,爆破会优先坍塌顶部钙化层。”
他的指尖沿着岩壁上的纹路移动:“萧燃的腰带出现在水尸手里,证明他被拖往东南侧支洞——而骆翼引爆的位置在西北向。”
贝壳尖戳向两个点之间:“这里有天然形成的钟乳石柱群,相当于承重柱。”
伊洛眯起眼睛:“你是说爆破时形成了三角安全区?”
“七成概率。”蓝潇野扔掉贝壳,“况且……”
他忽然从口袋里掏出一枚变形的铜纽扣——正是骆翼衣服上缺失的那颗。
“水尸不会对无机物感兴趣,但这东西出现在我逃生的路上。”
云澈接过纽扣,发现边缘有细微的刮痕。
“这是……摩斯密码?”
蓝潇野点头:“代表字母‘L’。”
“L?”伊洛皱眉。
“骆翼的姓氏拼音首字母。”蓝潇野指向幽暗的岔路,“他在标记安全路径。”
岩壁上隐约可见荧光涂料的反光,每隔十米出现一次,恰好是信号枪照明弹的射程距离。
“现在能回头了吗?”云澈急切地问。
蓝潇野摇头:“爆破震塌了主通道,但水尸母体还在活跃。”他举起那枚漆黑鳞片,此刻它正高频震颤着发出嗡鸣,“这东西在释放信息素,所有被感染的水尸都会朝我们聚集。”
他忽然抓住云澈的手按在鳞片上:“感觉到了吗?”
鳞片下的血管状纹路正在搏动。
“它把我看作了宿主。”蓝潇野冷笑,“护身符不仅是装饰——那是抑制鲛人气息的封印。”
远处传来岩石崩裂的闷响,鳞片的震颤越来越剧烈。
蓝潇野突然把鳞片拍进自己手臂的伤口里,黑血涌出的瞬间,所有蓝光骤然熄灭。
“现在它们暂时找不到我们了。”他抹了把冷汗,“但要彻底解决,必须找到母体。”
他看向骆翼可能存在的方向,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那小子比你们想象的难杀……现在,跟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