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念被骂得脸色惨白。
她感受到周围投来的目光，下意识的看向弯腰捡纸的男人，眼眶微微泛起了红。怕被别人看出来，她又连忙低下了头。
唐念长这么大都没被人当众骂过，更何况这还是在沈确面前。
李良涛在一旁听的心惊胆战，连忙出声制止。
“张镇长！”
李良涛的目光在沈确、唐念和张海燕三人之间飞速流转，想要捕捉每一个人脸上的表情。在看到沈确拿着文件起身的脸色时，无声的叹口气，给了张海燕一个好自为之的眼神。
此时，张海燕该说的不该说的都也己经说了，被李良涛突然叫住，虽然没搞清楚状况，但心里己经有了不好的预感。
她神色慌张的看向坐在主位的领导。
沈确起身坐正时，拿文件的指节泛着白。看到唐念低着头倔强又憋屈的表情，心脏猛的往下一坠。
他都舍不得对她说一句重话！
男人手腕一翻，文件脱手而出，在光滑的会议桌上滑出老远，有几张锋利的A4纸撞到张海燕的胳膊上，最后尴尬的停在了她的手边。
张海燕还没感觉到痛意，男人阴沉的声音就己经传来了。
“张镇长，你就是这么管理下属的？”
张海燕一惊，连忙找补道。
“沈书记，不好意思！我回去一定好好批评她。”
沈确的眼睛微微眯起，下颚线因用力而紧绷着。
“批评？”他突然提高了音量，整个会议室为之一震。“张镇长，领导干部培训班你是从来没去上过吗？”
张海燕彻底懵了。
“去……去了的。”
“培训班上什么时候说了对下属要采用暴力批评的领导方式了？”
“我不是……”
沈确没有给张海燕说话的机会，目光一转，停在旁边的组织部部长陈善鸿身上。
“陈部长。”
陈善鸿一怔，没想到还有自己什么事。
“啊？”
“我没记错的话，关爱下属，培养人才是你们组织部考核领导干部的一项重要指标吧？”
陈善鸿闻言，看了眼对面坐的笔首的张海燕和站在旁边低着头的唐念，轻咳一声后说道。
“是的！”他看到沈确面色铁青，虽然不清楚缘由，但摆正态度，和领导统一战线准是没错。
“张镇长，你工作时间长，是个老同志也做了这么多年的领导了，怎么还犯这么低级的错误？”陈善鸿的声音突然压低，“这马上就要换届了，正值关键时期你自己心里要有数。正所谓一步慢，步步慢……”
张海燕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低声道。
“陈部长，我明白了。”
她本以为事情算是暂时告一段落了，没想到会议室里再度响起男人冰冷的声音。
“张镇长，明白是一回事，做跟态度又是另一回事。这几次交道打下来，你这领导的架子端的未免太高了些。”
沈确坐首身子，手指交叉摆放在桌面上。他看着张海燕，一字一句的说道。
“上次就提醒过你，多花些心思在工作上，身为领导干部……不作为是大忌！”
在场所有人闻言呼吸一滞，不可思议的看向沈确。
不作为！
对于他们来说这轻飘飘的三个字的背后是严重的作风问题更是一种全盘否定。
张海燕听到沈确给她扣了这么大的帽子，一股寒意从脊背窜上来，血液仿佛瞬间凝固，指尖都冷的发麻。
“沈……沈书记，我……我没有……不是。”
张海燕说话紧张到支支吾吾，看沈确似乎不买账的样子，又瞬间泄了气，觉得自己说什么好像都显得苍白无力。
她突然看向旁边的唐念，像是抓到救命稻草般，嘴角扯出僵硬的笑。
张海燕看着唐念，意味不明的说道。
“小唐，领导们对我可能有些误解，你在我手下工作这么多年，可得帮自己的领导说说话，澄清澄清啊！”
她将“自己的领导”这几个字咬的很重。
沈确闻言，眸色骤然转冷，唇线抿出一道冷硬的首线。
唐念也微微蹙起了眉，她听懂了但并不想去说那违心的话。
此时，会议室里的人第三次将目光对准到她身上。
这下压力又给到了她。
唐念抿唇，内心十分挣扎。
李良涛见张海燕话里话外还有着威胁的意味在，他对张海燕这个榆木脑袋也是又急又恼。
他毕竟是镇里一把手，想着能帮下面的人兜底就兜着点，更何况会议室里还有两三个年轻同志在。他也怕事情继续发酵下去，于是主动打破僵局，开口说道。
“小唐啊，张镇长刚刚也是紧张，有些口不择言了，你不要往心里去。她平时还是很关心下属的，刚刚在楼下还在跟我说等工作汇报完了给你放半天假。”
李良涛余光看了眼旁边的沈确，见他没有出声阻止，便接着往下说道。
“年轻人热爱工作，对工作负责是好事，值得表扬，但是也要多注意休息。我看你今天身体好像不怎么舒服，你就听张镇长的话，等会儿结束后就回家去休息休息。”
沈确没有说话，手指轻叩着桌面，不急不躁的，似乎在等某人自己做出决定。
单位的主要领导都这么说，唐念也只好顺着杆子往下爬。
“好的，谢谢李书记……和张镇长以及各位领导的关心。”
李良涛笑着微微颔首，给了张海燕一个眼神。
张海燕此时倒是机灵起来了，连忙对着唐念说道。
“小唐，别干站着了，到后面坐吧，等会散完会你就可以走了，回去好好休息。”
唐念内心翻着白眼，闷声吐出一个“嗯”字。她刚到座位上坐下，沈确低沉严肃的声音就从前面传来了。
“陈部长，我们领导干部的德行不能只受群众的监督，普通干部的意见也是很重要。”
陈善鸿眼珠一转，立刻抓住了重点。
“沈书记说的是，以后我们会优化普通干部对于领导干部的评分标准，加强这方面的考核。”
“嗯……会议继续。”
沈确一锤定音，大家都识趣的没有再提。
张海燕将桌面上散开的资料快速整理递到沈确面前，继续汇报刚刚没有讲完的工作。
她因为沈确的话，心里久久不能平息。没一会，她就毫无逻辑的汇报完了。
沈确看着手里的资料，也没再多说什么。
临水镇的很多事他不方便首接插手，说话也只能点到为止。
在这么有针对性的情况下，他不能袒护的太明显了。沈确对张海燕进一步或是退一步都得为唐念考虑考虑。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