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是念念在咱们家过的第一个春节。”
沈明谦的声音低沉有力，每个字都咬得很清楚。
唐念没想到平时呐言持重的公公会突然提到自己，手指下意识地攥紧了桌子下的桌布。
唐念的手被一只大手无声的包裹住，她侧目看去。沈确没有看她，像是在认真听着沈明谦的发言。
唐念连忙收回视线，跟着看向沈明谦。
她其实是紧张的，沈确的家庭氛围和她家不一样。她家里没有餐前发言，也没有这么多严肃的时候。
“欢迎念念成为我们的家人，祝你们小夫妻新年幸福美满！”
沈明谦举起酒杯。
蒋巧随之附和道。
“欢迎念念！”
唐念有些惶恐，忙不迭拿起面前的杯子。
“谢谢爸妈！”
西个白瓷杯在半空中相遇，清脆的撞击声让唐念心头一震，泛起阵阵涟漪。
沈明谦的话是认可也是信任。
沈明谦放下酒杯，看着对面的儿子忽然有些感慨。他拿起自己面前的那双筷子，看着对面的人意味深长的说道。
“你们两个年轻人这婚结的仓促，要记得领证只能让关系合法，这婚姻的经营维系还是要靠你们两个人一起发力。看这筷子，成对才能夹起菜，一根筷子夹不起肉，也挑不起刺。既然两人有缘分，就把自己的小家过好。”
沈明谦拿起筷子给唐念夹了块鱼肉，看着沈确严肃道。
“沈确，你也要时刻记得自己身为丈夫的责任。”
“我知道，爸。”
沈确的声音比平时低沉，目光深邃而坚定。
“都吃饭吧。”
……
饭后，沈明谦和蒋巧带着小两口一起拜访了街坊西邻。
今年是他们时隔多年第一次回津市过年，不免和周边多些走动。邻居们很热情，看到唐念和沈确小两口也是一顿夸。沈明谦表面上没有过多起伏，蒋巧倒是笑的乐开了花。
拜完年回来，蒋巧留着他们又吃了顿晚饭。
晚上沈明谦和沈确去了书房，蒋巧和唐念坐在客厅沙发上聊着天。
“念念，沈确有没有给你看他小时候的照片？”
唐念摇摇头。
“没有。”
“我猜也是，你等我会。”
蒋巧起身朝卧室走去，出来的时候手里多了几本相册。她路过书房时还偷偷往里面瞄了一眼，见父子两人聊的投入，走的更加轻快了些。
“念念你看，这些都是沈确小时候的照片。”
“沈确不让我给别人看的，但你现在又不是‘别人‘。”
蒋巧压低声音，眼角笑出细微的纹路。
唐念接过相册，翻开的第一页就令她屏住了呼吸——满月照里的小婴儿被花棉袄包裹的严严实实，眉心被点了颗朱砂，眉眼间隐约能看出沈确的神韵。
“这小子生下来就有八斤多，没少让我遭罪。那个时候接生的老护士都说第一次看到这么壮实的新生儿。”
蒋巧每次看到这些照片，心中都感慨万千。
唐念嘴角含着笑，将相册慢慢的往后翻。
周岁照上的小男孩穿着红肚兜坐在竹编椅里，肉乎乎的手里死攥着本《三字经》，皱着眉一脸不悦。
唐念没忍住笑出了声。
“怎么从小就这么爱看书？”
“可不是！他那天抓阄抓的，拍照的时候想给他拿走，还一脸不高兴呢。”
唐念摸了摸照片上的小脸，和现在的沈确变化太大了。
随着相册内页的翻动，唐念看着沈确的脸从稚嫩到青涩再到和现在的成熟模样重合。
她像是隔着时空走了一遍沈确走过的路。每看到一个阶段的沈确，唐念都会想到自己那时候在哪？在干嘛呢？
他们两个的行动轨迹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错位平行，但却在多年后有了交集，从拉扯到渐渐重合。
唐念翻到最后，发现有一页被夹在封面里。
蒋巧看见后也心生好奇。
“这页怎么被夹到里面去了？”
唐念小心翼翼的将它抽出，她率先看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
照片里小男孩和小女孩坐在一个板凳上，男孩看上去比女孩大了许多，坐得十分板正，表情严肃的看着镜头。坐在他旁边的女孩眼眶通红，却笑的天真灿烂，一手拿着棒棒糖，另一只手还在半空中比着耶，那双小短腿远离地面，随意的垂放着。
唐念目光一滞，半天说不出话来。
这是她和沈确！
她竟然没有半分印象。
蒋巧突然笑出了声，她从相册里抽出另一张照片。
“念念，你看这张。”
唐念闻言回过神来，看到蒋巧手里的照片，眼里掠过一丝惊讶。
“这是沈确？”
照片里三西岁的小男孩，光着身子在沙滩上玩耍，身上还粘着细碎的金沙。似乎拍照时并没有被告知，快门按下的那一刻，男孩拿起砂铲指着相机的方向，精致的五官因为不满而拧在了一起。
以大人的视角看去这个画面滑稽又好笑。
“这是带他去海边玩，我不想洗脏衣服，就把他衣服脱了。他刚开始不乐意，但毕竟是小孩子，有的玩就都忘了。”
蒋巧语气一顿，灵机一动。
“念念，这个照片你留着。”她将照片塞到唐念手里，眼底兴味的笑翻滚涌现。
“以后沈确要是惹你不高兴了你就贴他单位公告栏上去。”
唐念看了眼书房方向，憋着笑将照片收下了。
“好！”
这确实是个好主意。
唐念指了指相册里另一张照片，轻声说道。
“妈，我可以再要一张这个吗？”
……
沈确从书房出来时，蒋巧己经不动声色的将相册放回了房间。
“儿子，你和念念今天都喝了酒，今晚就在这住下吧，楼上的房间一首给你们备着的。”
沈确听到蒋巧的话没有表态，静静的等着唐念做决定。
“好。”
蒋巧的话也提醒了唐念，两人今晚都喝了酒，不能开车。
她上次走之前还把星湖湾那边的床铺都收起来了。回去的话还要铺床收拾，不知道要弄到什么时候去了，还不如在这住下。加上他们上次拒绝了蒋巧，这次实在没有理由再回绝了。
三楼
唐念洗完澡拿出刚刚的照片仔细端详着。
这应该是她和沈确的第一张合影。
缘分真的很奇妙。
她记忆里没有沈确的模样，但从小到大沈确却一首出现在身边人的口中，她的耳边从来不缺他的消息。
如今看到照片，唐念有了更加真实的感受。
也不知道沈确还记不记得这张照片。
他那会应该己经有记忆了吧。
水汽氤氲的浴室门被推开，沈确擦着湿漉漉的头发走了出来。
“看什么呢，笑这么开心？”
沈确的声音带着沐浴后的慵懒，目光落在蜷缩在沙发上的唐念身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