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武场的风卷着焦煳味灌进陆少游的衣领。
他迅速蹲下，指尖轻轻搭在李文博微弱的脉搏上，正当此时，一道淡红色的警告在眼前骤然浮现：【目标生命体征极度不稳定，邪祟能量残留度高达37%】。
“先送医院。”他抬头对呆立的周明远道。
少年慌忙应了，和两个杂役架起李文博时，陆少游瞥见对方袖中滑出半片碎玉——与昨夜苏清歌塞给他的那枚玉佩碎片纹路竟有三分相似。
“青纹豹，去苏府方向看看。”他摸了摸灵宠耳朵，青纹豹低嚎一声窜上屋檐。
白小璃从他肩头探出头，尾巴尖沾着血渍：“哥，那玉符炸开时，我闻到了苏府后山的瘴气味道。”
月上柳梢时，陆少游站在书院后巷的老槐树下。
他紧裹青布外袍，目光锁定前方两个窃窃私语的身影——周明远与麻脸学子，后者常如影随形般跟在李文博身后。
“李公子醒了？”麻脸压低声音。
“醒是醒了，可眼神跟丢了魂似的。”周明远搓了搓手，“他让咱们今晚子时去西跨院，说有要紧事。”
陆少游的呼吸顿了顿。
白日里李文博那句“苏清歌的玉佩在我表嫂那”还在耳边嗡嗡作响，而西跨院是书院存放古籍的地方，平日锁得严严实实。
他轻触腰间温热的玉佩，一道系统提示悄然浮现：【异常灵能波动，距此87步】。
他猫着腰绕过积满落叶的花台，青砖缝里的秋虫被惊得噤声。
西跨院的朱漆门虚掩着，门缝里漏出昏黄烛火，李文博的声音混着咳嗽飘出来：“必须在他回苏府前解决……那玉佩要是被他拿到……”
“可张教授盯得紧，咱们怎么动手？”周明远的声音带着颤。
“用千日醉。”李文博的声音突然尖锐起来，“掺在他今晚的药里！
那东西无色无味，等他晕过去……“
陆少游的拳头“咔”地捏响。
他想起白日里刘老师特意给他的补药——说是比试消耗大，让厨房熬了参汤。
原来李文博连这点温情都要利用。
“还有苏清歌。”李文博的声音突然低下去，“我表嫂说，灵脉祭典就在十五，必须让那丫头……”
“吱呀——”
陆少游的鞋跟磕到了门槛。
门内的烛火“啪”地熄灭，他看见三道黑影朝自己扑来。
青纹豹的低吼几乎同时炸响，雷光裹着风刃撕开夜幕，周明远的衣襟被划开道口子，跌坐在地首喘粗气。
“陆少游！你跟踪我们？”麻脸学子抄起条板凳。
“我倒要问问你们。”陆少游踏前一步，月光照亮他绷紧的下颌线，“千日醉是谁给的？
苏清歌的玉佩又和灵脉祭典有什么关系？“
李文博突然笑了，在黑暗里像夜枭：“你以为张老头能护你一辈子？
等苏府的灵灾起来……“
“够了！”
西跨院的门被踹开，张教授举着灯笼冲进来，花白胡须气得乱颤。
赵学长和刘老师跟在他身后，赵学长手里还提着书院的镇院铜锣——显然陆少游出门时在青纹豹项圈上系的银铃，早把动静传给了相熟的学长。
“张、张教授……”周明远跪了下去，“是李文博逼我们的！
他说要是不帮忙，就把我们偷抄《御灵手札》的事说出去……“
“放肆！”张教授的拐杖重重敲在李文博脚边，“偷秘籍、用禁术、意图谋害同窗，你当书院是你李家的私宅？”
李文博突然跳起来，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你们知道什么！
李家守了三代灵脉钥匙，要是让这赘婿坏了大事……“
“带下去。”张教授挥了挥手，两个护院上来架住李文博。
陆少游目光锐利，捕捉到对方手腕内侧一抹暗红印记，与白日所见玉符上的诡异血纹惊人相似。
第二日卯时三刻，书院大堂的檀香烧到了第三柱。
张教授立于青铜鹤灯之侧，手中《书院戒规》哗哗作响，威严宣告：“李文博，自今日起，逐出青禾书院之列。”
周明远、王二牛罚抄《御灵要术》百遍，禁足三月。“
“不公！”李文博突然睁开护院，“我李家为大楚守灵脉……”
“住口！”刘老师拍案而起，“守灵脉是让你们用禁术引灾？
是让你们拿同窗性命当棋子？“
大堂外传来细碎的议论声。
陆少游站在廊下，望着李文博被拖走时扭曲的脸，突然想起三年前入赘苏府那日，也是这样被人指着脊梁骨骂“吃软饭”。
风卷着银杏叶打在他肩头，这次，他没再低头。
傍晚的庆功宴设在书院的映月楼。
张教授亲自给他斟了杯桂花酿：“少游啊，我早说你不是池中之物。”赵学长拍着他后背首笑：“以后谁再敢说你是赘婿，我第一个不答应！”
刘老师端着茶盏走过来，指腹蹭了蹭他腰间的玉佩：“这玉……有些年头了。”
陆少游心头一跳。
他脑海中回荡起李文博昨夜的密语，“苏清歌的玉佩，此刻正安躺于我表嫂之手。”同时，青纹豹归来的身影浮现，其爪尖犹带着一抹触目惊心的猩红，那是源自苏府深处的血腥气息。
“谢刘老师。”他端起酒盏，酒液在月光下泛着琥珀色，“只是这庆功酒……”
“喝！”张教授举起酒盏，“今日只论痛快！”
众人的笑声撞在雕花木窗上，惊起几只夜鸦。
陆少游望着远处被阴云笼罩的苏府方向，掌心的玉佩突然烫得惊人。
系统提示在眼前闪烁：【检测到苏府灵能异常，任务触发：保护苏清歌，阻止灵脉祭典】。
他猛地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那辛辣而炽热的液体如同火焰般，自喉间一路灼烧至心底，激起一股难以言喻的豪情与决绝。
有些事，该做个了断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