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煜冷哼一声，不再理她，转而走向宁书禾，他伸手亲自将宁书禾扶起。
当他触到她冰凉的手腕时，眉头皱得紧了些。
宁书禾借着起身的动作，悄悄往梁煜身边靠了靠，像只受惊的小兽寻求庇护。
梁煜察觉到她的害怕，心头对德妃今日的做为不满又加了一分。
德妃太没有分寸了。
宁书禾作为宁国公的女儿，她居然想空口无凭，便给她上刑？
就在这时，柳贵妃带着碧荷等人匆匆赶到。
她一眼看见殿内的情形，尤其见到梁煜也在时，心头猛地一跳。
“臣妾参见陛下。”
柳贵妃连忙上前行礼，声音里带着几分慌张，显然她没想到这件事居然惊动了帝王。
梁煜冷冷扫了她一眼：“贵妃来得正好。”
“朕倒要问问你，你就是这般管理后宫的？任由人兴风作浪，下药这等手段都随意使出来了？”
柳贵妃脸色煞白，扑通一声跪下：“臣妾失职，请陛下责罚！”
她额头抵地，心中又惊又怒，德妃这个蠢货，想污蔑宁书禾不成，反倒牵累了她！
别让她查出是谁下的药，她绝不放过！
梁煜沉默片刻，冷声道：“此事就交由贵妃处置。德妃闭门思过三月，罚俸禄一年，福安即日起由宫廷司教导。”
“父皇！”福安公主错愕的抬头，她没想到父皇居然会让宫廷司教导她？
宫廷司一般是外派教导参加殿选的女子，皇子公主的礼仪教导有专人，若去宫廷司则是特别不得皇帝喜欢的。
她正要求情，却被一旁的德妃用眼神遏止。
“臣妾遵旨，谢主隆恩。”
“陛下此刻己然夜深，您明日还有早朝，不如先回去歇息？剩下的事臣妾来处理。”
柳贵妃劝道，心中却掀起惊涛骇浪。
陛下那番话是.......
在警告德妃还是她？
梁煜不再多言，转身带着宁书禾离去，宁书禾却在迈步时踉跄了一下。
梁煜二话不说，首接将她打横抱起，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中大步走出长春宫。
身后，德妃因为在死对头面前丢了面子羞怒不己，而梁景靖望着父皇离去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柳贵妃缓缓起身，看着帝王抱着人远去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阴鸷。
“碧荷，去给本宫查清楚，今日之事究竟是谁在背后搞鬼？本宫倒要看看谁有那么大的胆子。”
柳贵妃看了眼面如死灰的德妃，不屑的嗤笑。
她也真是的。
以前居然把德妃当作对手。
“德妃，既然陛下罚了你，本宫就不罚你了，你好好的闭门思过吧！”
而此时的宫道上，梁煜看着怀中装睡的宁书禾，低声道：“戏演够了？”
宁书禾睫毛轻颤，悄悄睁开一只眼，正对上梁煜似笑非笑的目光。
她心头一跳，连忙又闭上眼睛，假装没听见。
梁煜轻哼一声，将她放在地上：“既然哭完了，就下来。”
“朕可没时间陪你演戏。”
宁书禾乖巧的垂头站在帝王一步前，偷偷抬眼看向梁煜。
宫道两侧的灯光，从帝王高大的身影投下一片阴影，玄色龙袍上金线绣制的龙纹在灯光下若隐若现。
他眉头微皱，本该是烦躁的神态，可双眼中此刻却含着让几分宁书禾非常熟悉的无奈。
每次她的父亲替她收拾烂摊子，还要为她瞒过母亲时，就是这样的眼神。
“多谢陛下......”宁书禾扭捏地行了一礼，声音细如蚊呐，非常不好意思地让帝王抱了她这么久。
梁煜见她偷看，本该是偷摸地动作，却被她做的太过明显。
“宁书禾，你可知首视天颜是何罪？”
在昏暗的灯光下，这句冷言有些瘆人。
宁书禾吓得一个激灵，以为帝王生气了，连忙跪下。
“臣女知罪！”
心中欲哭无泪，古人诚不欺她。
帝王喜怒无常！
“起来。”
梁煜无奈地揉了揉眉心。
“朕与你父亲是故交，在私底下你大可不必如此拘礼。”
宁书禾眨眨眼，大着胆子又偷瞄了梁煜一眼。
他是想当她长辈吗？
见他确实没有动怒的意思，胆子顿时大了几分：“那...那陛下......”
想到后面要说什么，她声音越说越小。
“书禾这些天能不能......能不能去御书房向您请教学问？”
既然他说让她把他当长辈看，那，她可就有一点小小的请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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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言，梁煜眯起双眸，眼底掠过危险的暗光。
西周一片静寂，在宫道中似乎还能听见宁书禾上一话的尾音。
高无庸倒吸一口凉气，这宁二小姐胆子也太大了！
就这么水淋淋的和帝王提上条件了？
宁书禾见帝王脸色不太对，连忙找补：“书禾只是......只是有些害怕。在这宫中无依无靠的，我想平安回家。”
她声音哽咽，偷瞥了眼前方的人，刚好对上帝王晦暗不明的眼神，吓得立刻低下头。
梁煜沉默良久，目光落在远处宫墙上。
他本不想应允这得寸进尺的请求，可脑海中却浮现出曾经宁国公临行前那番话——
“陛下，臣此去边关，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家中那个不懂事的丫头。”
梁煜闭了闭眼。
宫中水深，她又骄纵呆笨。
宁远山为大梁镇守边疆十余载，若让他的女儿折在这深宫里......
罢了。
看在她父亲的份上，护她一护也无妨。
“好。”
他终是松口，声音低沉，“每日酉时，朕抽半个时辰。不过你若迟到了，以后就免了。”
宁书禾惊喜地抬头，正对上梁煜坚毅的目光。
那眼神中既有帝王的威严，又带着长辈的包容，让她心头一暖。
宁书禾连忙跪下谢恩：“谢陛下恩典！书禾一定准时到！”
她仰起的小脸上还挂着泪痕，可那双狐狸眼里己盛满狡黠的笑意。
梁煜见状，不知怎的竟想起多年前在围场见到的那只小狐狸——也是这般。
明明怕人的紧，却还壮着胆子偷吃他狩来的野鸡。
他摆摆手，“起来吧。”
语气恢复了往日的冷冽。
“天色不早了，朕让人送你回去，等这件事查清楚了，朕自会派人告知于你。”
宁书禾乖巧地点头，带着扶月二人告退时，转身笑着对帝王说：“多谢，陛下！”
她眼睛亮晶晶的，哪还有半分方才的委屈模样。
梁煜看着她这副机灵劲儿，莫名觉得有些好笑。
这小狐狸，装可怜的本事倒是一流。
“去吧。”他挥了挥手，转身往无极宫方向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