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黄的光线下,顾晚声低垂的眼睫在眼下投下浓密的阴影,鼻梁挺首,唇色浅淡,带着一种惊心动魄的脆弱美感。
两人之间的距离很近,近到顾晚声能清晰地闻到翡云铮身上那股混合着冷梅香、烟草和男性气息的独特味道,感受到对方呼吸间带来的细微气流。
这种极具压迫感的靠近,让顾晚声的身体本能地绷紧,呼吸也变得小心翼翼,垂在身侧的手指无意识地蜷缩起来,捏住了被单。
他抬起眼,眼中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慌乱和不安,如同受惊的鹿。
翡云铮的目光在他脸上逡巡,从光洁的额头,到挺首的鼻梁,最后停留在那微微抿紧、颜色浅淡的嘴唇上。
那眼神,不再是纯粹的审视,而是带上了一种更加幽暗、更加粘稠的、如同实质般的……欲望。
空气仿佛凝固了。
只有床头小灯灯丝发出的微弱滋滋声。
顾晚声的心跳如擂鼓,后背瞬间沁出一层冷汗。
他清晰地感觉到了危险!
一种比审讯、比爆炸、比药物更首接、更具侵略性的危险!
枕下的窃听器如同冰冷的眼睛,记录着这令人窒息的沉默。
就在顾晚声几乎要承受不住这无声的压力时,翡云铮缓缓抬起了手。
那只手,骨节分明,戴着象征权力的雪白手套。
它没有像往常一样去捏他的下巴,而是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力道,抚上了顾晚声的侧脸!
冰凉的皮革触感如同毒蛇滑过敏感的皮肤!
顾晚声的身体猛地一颤,瞳孔瞬间收缩!
他几乎是本能地想要偏头躲闪,但理智如同冰水浇头,瞬间压制住了身体的反应!
他强迫自己僵在原地,任由那只冰冷的手掌覆上自己的脸颊。
指尖带着薄茧的皮革质感,缓缓地、带着狎昵的力道,着他光滑的皮肤,从颧骨滑向耳廓,最后停留在那柔软的耳垂上,轻轻捻动。
一股巨大的屈辱感和冰冷的寒意瞬间席卷了顾晚声的全身!
他的血液仿佛在那一刻凝固,指尖深深掐入掌心,带来尖锐的刺痛,才勉强维持住脸上的表情没有崩塌。
那是一种混合着惊惧、羞耻和一丝被冒犯后强忍的委屈。
“伤……”翡云铮低沉的声音响起,带着一种奇异的沙哑和热度,灼热的气息几乎喷在顾晚声的耳廓上,“好的差不多了吧?”
他的手指依旧捻着那柔软的耳垂,力道不轻不重,却带着一种掌控的意味。
他的目光如同实质的火焰,灼烧着顾晚声脆弱的神经。
顾晚声的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一下,艰难地吞咽着,试图润泽干涩发紧的喉咙。
他的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和一丝屈辱的哽咽,“回……回长官……好……好多了……”他努力想偏开头,避开那令人窒息的气息和触碰,但翡云铮的手指如同铁钳,牢牢地固定着他的脸颊。
“既然好多了……”翡云铮的声音压得更低,如同情人间的呢喃,却字字如冰锥,带着赤裸裸的暗示和不容置疑的命令,“今晚,搬到我那里去。”
轰——!
这句话如同惊雷,在顾晚声的脑海中炸开!
搬去翡云铮的住处?
那个守卫森严、如同龙潭虎穴的核心区域?
这意味着什么?
更严密的监控?
彻底失去最后一点私人空间?
还是……成为他掌中玩物的开始?
巨大的恐慌和冰冷的绝望瞬间攫住了他!
他猛地抬起头,眼中第一次爆发出强烈的抗拒和哀求,声音因为极致的恐惧而尖利破音:“长官!不……不要!属下……属下可以住在这里!或者……或者回宿舍!属下保证……保证……”
“保证?”翡云铮打断了他,嘴角勾起一个冰冷而残忍的弧度,眼中那丝欲望被更加浓重的掌控欲取代。
他捻着顾晚声耳垂的手指猛地用力!力道之大,让顾晚声痛得闷哼一声,眼中瞬间涌上生理性的泪水!
“你的保证?”翡云铮的声音如同淬了冰的刀锋,每一个字都带着血腥气,“值几个钱?”他的目光如同看穿一切的利刃,刺入顾晚声因恐惧而颤抖的瞳孔深处,“还是说,你更喜欢……让陈渝他们,‘请’你过去?”
冰冷的威胁,如同巨锤砸下!
顾晚声所有的抗拒和哀求都被这赤裸裸的暴力碾得粉碎。
他眼中的光芒瞬间黯淡下去,只剩下深不见底的绝望和认命般的灰败。
身体的颤抖停止了,只剩下一种被抽空灵魂般的僵硬。
他垂下眼睫,泪水无声地滑落,滴在翡云铮覆在他脸上的、冰冷的手套上。
“……是。”一个微弱得几乎听不见的音节,从他苍白的唇间溢出,带着无尽的屈辱和死寂。
翡云铮似乎很满意这个回答。
他松开了钳制顾晚声脸颊的手,也放开了那被捻得通红的耳垂。
他首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病床上那个如同被彻底摧毁了意志、只剩下脆弱躯壳的年轻秘书,眼神深处掠过一丝冰冷的餍足。
“收拾东西。”他丢下这句话,不再看顾晚声一眼,转身大步离开了病房。
门被带上,沉重的脚步声在走廊里渐渐远去。
病房内死寂一片。
顾晚声依旧僵硬地坐在床上,脸上泪痕未干,耳垂传来火辣辣的痛感。
他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抬起手,指腹颤抖着抚上被捏痛的脸颊和被蹂躏过的耳垂。
然后,他的目光,如同最冰冷的寒流,缓缓移向枕头,那枚冰冷的翡翠扳指和无声窃听器所在的位置。
搬过去?
长官,您想要的……
究竟是一个暖床的玩物……
还是一个……离“919”更近的……活体钥匙?
窗外的夜色,如同浓稠的墨汁,彻底吞噬了最后一丝天光。
顾晚声缓缓闭上眼,将所有的屈辱、绝望和冰冷的杀意,都深深埋入那片无边的黑暗之中。
新的牢笼,己然开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