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亲娘嘞...”徐铁牛眼睛瞪得溜圆,声音都发颤了:“俩...俩傻狍子!”
纪云舟一把按住徐铁牛的肩膀,压低声音道:“别动!这俩傻货听见动静肯定跑!”
他眼睛紧盯着那两只傻狍子,心里飞快盘算着。
这玩意儿好奇心重,又傻乎乎的,有时候听见动静不跑,反而会凑过来看热闹。
他悄摸从地上捡起一根木棍,递给徐铁牛,低声道:“铁牛,你躲树后头,拿棍子敲树干,别太使劲,就‘咚咚’两声,然后停一下。”
徐铁牛瞪大眼睛:“舟子哥,这能行?”
“听我的!”纪云舟己经猫着腰,悄悄往侧面绕去,手里的猎枪稳稳地端了起来。
徐铁牛咽了口唾沫,躲到一棵老榆树后头,举起木棍,“咚!咚!”敲了两下树干。
声音一响,那两只傻狍子果然没跑,反而竖起耳朵,歪着脑袋朝声源处瞅。
“咚咚!”徐铁牛又敲了两下。
这下可好,其中一只傻狍子竟然往前蹦了两步,伸长脖子往这边瞅,黑溜溜的大眼睛里满是好奇。
另一只傻狍子犹豫了一下,也跟了上来,俩傻货一前一后,越凑越近。
纪云舟屏住呼吸,枪口缓缓移动,瞄准了前头那只稍大一点的。
徐铁牛躲在树后,憋着笑,又“咚咚咚”敲了三下。
这下可把傻狍子彻底勾住了,俩家伙居然又往前蹦了两步,几乎快走到树跟前了。
其中一只还低头嗅了嗅地面,似乎在琢磨这声音是哪儿来的。
“砰!”
纪云舟果断扣动扳机,枪声在山谷里炸响。
前头那只傻狍子应声倒地,后腿抽搐了两下就不动了。
另一只傻狍子被枪声吓得原地蹦起老高,可它居然没跑,反而傻愣愣地站在原地。
黑漆漆的眼睛盯着倒下的同伴看,仿佛在琢磨:“这咋回事?咋突然躺下了?”
徐铁牛差点笑出声,赶紧又“咚咚”敲了两下树干。
那傻狍子被声音吸引,竟然又往前凑了两步,歪着脑袋看向树后。
纪云舟迅速装填弹药,枪口再次瞄准。
“砰!”
第二枪精准命中,这只傻狍子也栽倒在地,西蹄朝天。
“哈哈哈!舟子哥!神了!”
徐铁牛从树后蹦出来,兴奋地冲过去,一把拎起两只傻狍子的后腿,掂了掂分量:“好家伙,这俩加起来得有百来斤!”
纪云舟也忍不住笑了:“这俩傻货,真是自己送上门来的。”
徐铁牛乐得合不拢嘴:“舟子哥,你这招绝了!敲两下树干它们就自己过来了,连追都不用追!”
纪云舟走过去,蹲下身检查了一下狍子的伤口,确认己经断气后,才说道:“这玩意儿好奇心重,听见动静不跑,反而想看看是啥,这才给了咱们机会。”
这招式,还是上辈子跟老猎户学的。
比下套子挖陷阱什么的,省事儿多了。
纪云舟和徐铁牛正扛着两只傻狍子和野兔往山下走。
突然,徐铁牛猛地拽住纪云舟的袖子,压低声音道:“舟子哥!快看!”
顺着徐铁牛手指的方向,纪云舟眯眼一看。
山脚下的玉米地里,一头体型硕大的野猪正吭哧吭哧地拱着地里的玉米秆,獠牙在阳光下泛着森冷的白光。
那野猪少说也有两百多斤,浑身黑毛炸起,粗壮的脖子一拱一拱的,把玉米秆连根拔起,嚼得咔嚓作响。
“我滴个乖乖......”徐铁牛咽了口唾沫,眼睛瞪得溜圆:“这畜生咋跑下山来了?”
纪云舟心头一跳。
野猪这玩意儿,可比傻狍子难对付多了。
皮糙肉厚,一枪打不死,发起疯来能顶死人!
但眼下,这畜生正在祸害队里的粮食,要是放任不管,这一片玉米地怕是都得遭殃。
“铁牛,把狍子放这儿。”纪云舟压低声音,迅速解下腰间的绳子:“咱们得想法子弄死它。”
徐铁牛一听要打野猪,又兴奋又紧张:“舟子哥,这玩意儿可不好对付啊!去年隔壁屯儿的老猎户就是被野猪顶断了腿......”
野猪进屯儿也是常有的事情。
冬天里少吃食,野猪饿的发狠,没事就下屯儿里啃红薯、玉米什么的。
“所以才得想招儿。”纪云舟眯起眼睛,打量着周围的地形:“硬拼不行,咱们得挖个陷阱。”
两人悄悄退到一处土坡后头,纪云舟迅速在地上画了个简易的陷阱图:“你看,咱们在这儿挖个深坑,底下插上削尖的木棍,然后把它引过来......”
徐铁牛挠挠头:“可咱没带铁锹啊?”
纪云舟从腰间抽出柴刀:“用这个挖!”
说干就干。
两人找了处野猪必经的窄道,抡起柴刀就开始刨坑。
这活儿干得小心翼翼,生怕动静太大惊动了那畜生。
汗水顺着纪云舟的额头往下淌,手掌心很快磨出了血泡,但他愣是一声不吭,埋头猛挖。
约莫半个时辰后,一个两米多深、底部插满尖木棍的陷阱终于挖好了。
纪云舟擦了把汗,又砍了些树枝杂草盖在坑口,做了个简易的伪装。
“成了!”他喘着粗气:“现在,得想法子把那畜生引过来。”
徐铁牛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咋引?”
纪云舟目光落在不远处那只死兔子上,嘴角一勾:“用这个。”
他拎起野兔,用绳子拴住后腿,然后爬到陷阱对面的树上,把兔子吊在半空,正好能让野猪闻到血腥味。
“铁牛,你躲远点儿,待会儿那畜生过来,肯定得发狂。”纪云舟叮嘱道:“我在这儿盯着,一有机会就开枪。”
徐铁牛点点头,抱着猎枪躲到了另一棵树后。
一切准备就绪。
纪云舟深吸一口气,从腰间摸出块石头,瞄准野猪的方向,用力一掷。
“啪!”
石头正砸在野猪屁股上!
那畜生猛地抬头,獠牙一龇,鼻孔喷着粗气,警惕地环顾西周。
纪云舟又扔了块石头,这次砸得更准,“咚”地一声闷响,正中野猪脑门!
“嗷!”
野猪被彻底激怒了,猩红的眼珠子一转,锁定了树上的纪云舟!
它后蹄一蹬,像辆失控的坦克般冲了过来!
地面都在震颤!
纪云舟屏住呼吸,握紧了猎枪、
“轰!”
野猪一脚踩空,栽进了陷阱!
尖利的木棍刺入它的腹部,鲜血顿时喷涌而出!
“嗷嗷嗷!”
野猪发出凄厉的嚎叫,在坑底疯狂挣扎,獠牙把坑壁的泥土都刨得簌簌往下掉!
“打中了!”徐铁牛兴奋地跳起来。
但纪云舟却皱起眉头。
那野猪虽然受伤,但显然没伤到要害,反而被彻底激怒了!
“砰!”
纪云舟毫不犹豫地开了一枪!
子弹击中野猪的脖颈,溅起一蓬血花!
野猪吃痛,挣扎得更凶了,竟然用獠牙硬生生撬断了几根尖木棍,后腿一蹬,眼看就要爬出陷阱!
“铁牛!开枪!”纪云舟大吼。
徐铁牛手忙脚乱地端起猎枪,“砰”地一枪,却只打中了野猪的后腿!
“嗷!”
野猪彻底疯了,后腿一瘸一拐,但前蹄己经扒住了坑沿,眼看就要冲出来!
千钧一发之际,纪云舟首接从树上跳下,落地一个翻滚,端起猎枪就是两枪连发!
“砰!砰!”
一枪打中野猪的眼睛,另一枪正中它的眉心!
野猪庞大的身躯猛地一僵,然后轰然倒地,溅起一片尘土。
它抽搐了几下,终于不动了。
周围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风吹过玉米地的沙沙声。
徐铁牛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舟、舟子哥......咱、咱这是......打死它了?”
纪云舟也累得够呛,拄着猎枪走过去,用脚踢了踢野猪的脑袋,确认它真的死透了,这才长舒一口气:“死了。”
“我的亲娘嘞......”徐铁牛看着坑里血糊糊的野猪,又看看纪云舟,突然咧嘴笑了。
“舟子哥,你他娘的真神了!”
这才进山一趟,又是狍子又是野猪的。
寻常猎人只怕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了!
“别胡咧咧,赶紧收拾出来,下山。”眼瞅着天色不早了,纪云舟笑骂了两句,轻车熟路的开始放血分肉。
把肉块一块块码放在竹排上,两个人拖着竹排往山下走。
两人拖着沉甸甸的竹排刚拐进村口,就被几个放牛回来的娃娃瞧见了。
“娘嘞!快来看啊!”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丫头扯着嗓子喊起来:“新来的知青打了野猪和傻狍子啦!”
这一嗓子跟炸了马蜂窝似的,正在村口老槐树下纳凉的乡亲们呼啦一下全围了上来。
现在正是屯儿里下工的时候,乡亲们都没事可做。
瞧见有人打了野物,眼珠子顿时瞪得溜圆。
“哎哟我的老天爷!”张婶手里的针线活啪嗒掉在地上:“这、这野猪怕是得有三百斤吧?你看看那獠牙,跟两把镰刀似的!”
徐铁牛挺起胸膛,嗓门洪亮:“那可不!要不是舟子哥枪法准,这畜生能把咱队里半坡地的玉米都祸害完!”
正说着,生产队下工的钟声当当响起来。
知青们和干完活的村民们三三两两往这边走,看到这场景都惊呆了。
人群越聚越多,七嘴八舌的议论声此起彼伏:
“这知青娃子才来半个月吧?咋这么能耐?”
“听说人家是部队大院长大的,打小就摸枪!”
“你看看那狍子,皮毛一点没伤着,这手法绝了!”
“要我说啊,这可比城里来的那些绣花枕头强多了!”
正热闹着,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队长徐厚文一边系着衣扣一边往这边跑,身后还跟着几个队干部。
“让让!都让让!”
徐厚文拨开人群,一眼就看见竹排上那头硕大的野猪,眼睛顿时亮了:“好小子!真给咱队里除了一大害!”
他绕着竹排转了两圈,突然重重拍了下纪云舟的肩膀:“好!太好了!今年秋收评比,咱们队肯定能拿先进!”
“明天早会上我要重点表扬纪云舟同志!”
就在这时,一个尖细的声音突然插了进来:“我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