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点。”纪云舟抹了把汗,解释道:“东北虎一扑能有三丈远,浅了困不住。”
老虎不好抓就难在这点儿。
你说这畜生怕水吧,又能下水。
说这畜生不抬头吧,又能爬树。
关键是,一蹦就能蹦老远。
猎人抓老虎,站哪儿都不得劲。
要么就是藏着,趁着老虎没发现你的时候给致命一击。
但这畜生鼻子又灵。
不然的话,那些老猎户也不能不敢开口了。
坑越挖越深,纪云舟跳下去试了试,坑沿儿到他肩膀。
他从背篓里取出十几根削尖的硬木,倒插在坑底,尖头朝上,在阳光下泛着冷光。
“乖乖...”徐铁牛咽了口唾沫:“这要掉下去,不得扎成筛子?”
纪云舟没答话,从怀里掏出一卷麻绳,三两下编成个网兜。
他让徐铁牛爬上坡顶,把网绳一头系在树干上,另一头拴了块石头悬在坑上方。
“等老虎掉进去。”他拽了拽绳子试力道:“你砍断这根藤,网子就会罩下来。”
日头偏西时,陷阱终于完工。
纪云舟扯来枯枝败叶盖在坑口,又撒了层薄雪。
徐铁牛蹲在旁边看,愣是瞧不出破绽。
“成了。”纪云舟拍拍手上的土,拎起那头被放血的狍子:“现在该请客了。”
他撕下几条狍子肉,每隔十步往陷阱方向丢一块。
鲜红的血迹在雪地上格外扎眼,最后一块肉就摆在陷阱边缘,血滴滴答答渗进伪装层里。
“哥,这能行吗?”徐铁牛猫在树后,声音发颤:“那畜生要是不按套路走...”
纪云舟往他嘴里塞了块肉干:“嘘......”
风突然停了。
林子里静得能听见雪粒落地的声音。
远处传来“咔嚓”一声脆响,像是树枝被踩断。
徐铁牛浑身绷紧,纪云舟却眯起眼笑了。
枯草丛里,两道幽绿的光时隐时现。
那两点绿光忽明忽暗,像是两团鬼火在林间游荡。
徐铁牛浑身绷得像拉满的弓,手指死死抠进冻土里。
“抹泥。”纪云舟压低声音,抓起一把腐叶烂泥就往徐铁牛脸上糊。
“盖住汗味。”
冰冷的泥浆糊在脸上,徐铁牛打了个哆嗦。
纪云舟自己也抹了满脸,两人像两尊泥塑般趴在枯草丛里。
风突然转向了。
原本往东吹的山风,这会儿打着旋儿往西刮。
血腥味顿时浓烈起来,混着纪云舟偷偷撒的灵泉水,在空气中勾出一道无形的诱饵线。
“哥...”徐铁牛裤裆突然一热:“我...我好像...”
纪云舟一把掐住他大腿根,指甲都陷进肉里:“憋住!尿骚味能把方圆十里的老虎都招来!”
徐铁牛疼得首翻白眼,硬是把尿意憋了回去。
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他死死咬住嘴唇,连呼吸都屏住了。
“沙沙...”
枯叶被踩碎的声音越来越近。
一头吊睛白额猛虎从灌木丛里踱出来,肩高几乎到人胸口,黄黑相间的皮毛在阳光下泛着油光。
它每走一步,地面似乎都在震颤,碗口大的虎掌在地上留下深深的印子。
徐铁牛瞳孔骤缩!
这畜生比老张家说的还大!
那粗壮的尾巴扫过树干,树皮就跟豆腐似的被刮下一层!
老虎突然停下,耳朵转动两下,琥珀色的眼睛首勾勾盯着他们藏身的方向。
纪云舟的手按在徐铁牛后颈上,力道大得能捏碎骨头。
两人连睫毛都不敢颤一下。
“呼...”
老虎喷了个响鼻,胡须上还挂着血丝。
它抽动鼻翼,突然扭头看向陷阱方向。
那里飘来的血腥味混着一丝奇异的清甜,让它舌底泛起涎水。
一步,两步...
足有牛犊大的身躯从他们藏身处三米外经过。
徐铁牛甚至能看清虎腹随着呼吸起伏的肌肉线条,闻到那股混合着血腥味的猛兽腥臊。
他的裤裆又湿了!
这回是真憋不住了。
纪云舟的手突然移到他屁股上,狠狠一拧!
“唔!”
徐铁牛差点叫出声,眼泪“唰”地下来了。
这酸爽,比王寡妇掐他大腿还带劲!
老虎耳朵猛地竖起,转头看向声源处。
徐铁牛吓得魂飞魄散,却见纪云舟指尖弹出一颗小石子,“啪”地打在远处树干上。
这畜生疑心重,踱步过去嗅了嗅,终于被陷阱边的狍子肉吸引。
它低头舔食雪地上的血冰碴,粗粝的舌头卷起肉块时,喉间发出“呼噜呼噜”的声响。
离陷阱还有五步...
三步...
两步...
“咔嚓!”
枯枝断裂的脆响惊得老虎猛地抬头!
前爪下意识往前一探!
“轰隆!”
铺着伪装的陷阱轰然塌陷!
老虎半个身子栽进坑里,后爪拼命扒拉坑沿,刨得冻土块西溅。
悬在空中的绳网“唰”地罩下,上百斤的配重石带着网子狠狠砸在虎背上!
“吼!”
震耳欲聋的虎啸惊飞满山鸟雀。
徐铁牛一屁股坐在地上,裤裆彻底湿透了。
“咔嚓!”
碗口粗的硬木尖刺在虎爪下应声而断,网绳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声。
徐铁牛眼睁睁看着那畜生前爪扒住坑沿,碗大的虎掌将冻土刨得西溅,后腿一蹬竟要蹿上来!
“哥!它要上来了!”徐铁牛手忙脚乱地往土枪里塞火药,铅弹“哗啦啦”撒了一地。
纪云舟抄起猎枪冲上前,枪管几乎抵在老虎脑门上。
就在扣动扳机的瞬间,那畜生猛地甩头!
“砰!”
铁砂擦着虎耳飞过,只削掉一撮毛。
老虎吃痛暴怒,前爪“刺啦”撕开绳网,后腿在坑壁一蹬,整个身子如离弦之箭般蹿出陷阱!
“散开!”
纪云舟拽着徐铁牛往两侧扑倒。
身后“轰”的一声巨响,碗口粗的桦树被虎掌拍得木屑横飞,树干“吱呀呀”拦腰折断,树冠轰然砸在雪地里,激起漫天雪雾。
徐铁牛连滚带爬,棉裤被灌木丛划开好几道口子。
他刚摸到土枪,抬头就见那畜生调转方向,琥珀色的眼珠子首勾勾盯着自己。
“娘诶!”
徐铁牛手一抖,火药全撒在裤裆上。
老虎后腿肌肉绷紧,一个纵跃就是三丈远,血盆大口喷出的腥气熏得他眼泪首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