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兽下山这事儿,你说是不是真的?”纪云舟低声问。
徐厚文瞥了他一眼,压低声音,“这年头哪还有人拿命开玩笑?老李他哥亲眼看到的,那头羊被撕得血肉模糊,脖子都咬断了一半,再看看那爪印,和普通狼的完全不一样。”
纪云舟皱了下眉,“你说,会不会是那帮外地偷猎的惹的祸?”
“有可能,”徐厚文点点头,“前阵子不是抓了几个吗?可也有漏网的。咱这片山头,是他们最爱下手的地方。”
等两人到了生产队办公室,几位赶山老手己经围坐一圈,有的叼着旱烟,有的搓着手掌,神色严肃。
“云舟也来了?”一个黑脸中年人笑着打招呼,正是老打猎的田守信。
“嗯,听说野兽闹山,赶紧过来。”纪云舟应声坐下。
“都到齐了?”徐厚文扫了一圈,“今儿不开别的会,只说一个事——山里有豹子出没!”
话音刚落,屋里顿时一阵嘈杂。
“啥?豹子?”
“真有那玩意儿?”
“我听我爹说过,五十年代时后山确实见过,但后来都没了踪影啊!”
徐厚文摆手,“安静,听我说。昨天村西头老李家去割猪草,碰见了一堆血肉模糊的羊尸,还有带斑的猫脚印。不止如此,镇上也有人报了案。”
“那真不能当回事儿。”田守信点头,“豹子狡猾得很,要真是它在山里晃悠,迟早出事。”
“这事儿我己经跟公社打了电话,他们说安排人过来,但时间难说,我们自己得先防起来。”徐厚文说着,眼神落在纪云舟身上,“云舟,你带一队人去南山谷头探探,咱怀疑那是它出没的路线。守信,你和王二狗再往北沟绕一圈。”
“二狗那小子前几天不是还熬了麻药?这回用得上。”纪云舟道。
“我知道,我跟他讲过了。”田守信咧嘴一笑,“这回看他那药到底管不管用。”
“好,”徐厚文一拍桌子,“先按这分组干。今晚各队带干粮,干脆扎营,天一亮就出发。”
众人纷纷点头,眼神里多了几分凝重。
出了会议室,纪云舟刚走到门口,就见王二狗提着只破背篓过来,满脸坏笑:“我听说了,云舟,今儿是要拿豹子祭咱的麻药?”
“你小子别整天想显摆,真碰上豹子,你那药要是不灵,你跑得比它还快。”纪云舟打趣道。
“嘿,那不行,老子这回下了本,配的麻黄根加鬼针草,放你胳膊上能麻三炷香还动不了。”王二狗拍拍胸脯。
“行,那你带两瓶跟我走,今晚咱守南山谷口。”纪云舟说着,朝他招了招手,“回去准备吧。”
夜里,南山谷头寒气渐起,几人扎了简易帐篷,用树枝和油布搭了个棚,火堆噼里啪啦响着,昏黄的光映着众人疲惫但紧张的面庞。
“云舟,你说那豹子真会来这儿?”小姚是新来的知青,语气里带着忐忑。
“看地势,这谷口是山林通向村子的必经之路,前头那片石窝子有水有草,要是真有野兽,早晚得来。”纪云舟说完,把猎枪靠在膝头,目光盯着火堆以外的黑暗。
“你说……那玩意儿会吃人吗?”小姚又问。
“咱不主动惹它,一般不会。但要是遇上饿狠了的,啥事干不出来?”旁边的老曹低声回道,“以前我爹在山里干林场时,就听说过有豹子拖走伐木工的。”
“嘘!”纪云舟忽地抬手,整个人贴伏在地上,耳朵贴近泥地。
其余几人顿时屏息。
“有动静。”他低声说,“往西边去了。”
几人迅速提枪起身,王二狗悄悄从背篓里取出一小瓶药水,沾着羽箭尖轻轻抹上。
“往那边走,小姚,你留下守营,有动静就点第二堆火。”纪云舟安排道。
众人猫腰绕向西边山坡,借着月光仔细观察地面。突然,前头草丛一阵轻响,紧接着,一只影子猛地闪过。
“看到了!”田守信低声吼,抬手就是一箭。
“别急!不是豹子,是山猫!”纪云舟拉住他,那影子在乱石间一跃而过,吓得草丛边几只野兔乱蹿。
“哎,白激动一场。”王二狗苦笑。
“别泄气。”纪云舟皱眉道,“但这说明咱这片确实有大猫活动,山猫都不敢多待。”
天快亮时,忽然一阵撕裂般的惨叫声从东南方向传来,众人一惊。
“羊叫!是村里的放羊队!”田守信大喊。
“快!”纪云舟带头冲下山坡,众人紧随其后。
几十丈外,一个放羊的娃娃正抱着一只血肉模糊的山羊哭,脸上都是血,旁边几只羊西散奔逃。
“小虎!你没事吧?”王二狗冲过去,扶起小男孩。
“豹子……大猫……”小虎哆嗦着,手指指着山林深处。
纪云舟转身,“守信,追踪!看看还能不能跟上!”
众人沿着草地血迹追了十几丈,前方赫然是几排清晰的猫科动物爪印,旁边还有一片树皮被利爪划开的痕迹,空气中甚至还有淡淡血腥。
“是它。”田守信咬牙,“跑得不远!”
“不能轻举妄动。”纪云舟沉声说,“咱得回去整顿人马,通知村里封山三天,牲畜不得出放!”
众人回到营地,立刻分头行动。
当天中午,村里广播便响起了通告声。
“村民注意,近日山中发现大型野兽活动迹象,严禁私自进山采药、打柴,牲畜禁止放养三日,由赶山队封山排查。”
下午,镇派出所也派来两人,一名姓卢的民警带着猎枪前来支援。
“你就是纪云舟?”民警问。
“我是。”
“我来协助追查这头豹子。镇上也收到类似情况通报,己经有三个村庄接连丢了牲畜,怕是同一只。”
纪云舟点点头,“那咱们今晚分三队,我带人守南山口,卢同志你带田守信去北沟。”
“好,我听你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