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时三刻的长安城像头蛰伏的巨兽，墨色的天幕压得人喘不过气。裴砚走在青石板路上，玄色衣袍下的肌肉紧绷如弦，软剑剑柄被汗水浸得发滑。林小满踩着他的影子，白大褂下摆扫过墙角的青苔，惊起的蟋蟀蹦跳声都让她心脏猛地收缩。手腕的纹身像条活蛇，沿着血管发烫，仿佛在预警即将到来的风暴。
"有杀气。" 裴砚突然将林小满拽进破败的酒肆。腐木的霉味混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藏红花气息钻进鼻腔，林小满浑身的汗毛瞬间竖起 —— 这味道，和神秘商队、祖宅祭坛上的如出一辙！她摸到袖中的算盘，算珠在掌心碰撞出细碎声响，竟和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完美重合。
瓦片碎裂声打破死寂。十二道黑影从屋顶如鬼魅般落下，蒙面黑巾下只露出鹰隼般锐利的眼睛。为首那人的弯刀泛着幽蓝冷光，刀身上扭曲的符文仿佛在流动。裴砚挡在林小满身前，衣摆扫过她发梢："缩在我身后，别露头。" 他的声音沉稳，却掩盖不住喉间的紧绷。
战斗来得猝不及防。弯刀劈来的风声裹着腥气，裴砚旋身挥剑，金属相撞的火花照亮他紧绷的下颌线。林小满躲在柜台后，透过缝隙看见他的软剑划出优雅弧线，却在触及敌人锁链时发出刺耳的嗡鸣 —— 锁链末端的青铜铃铛突然震响，裴砚的动作肉眼可见地滞了一瞬。
"小心！" 林小满的警告被暗器破空声撕碎。三枚透骨钉擦着裴砚耳畔飞过，钉入梁柱时溅起的木屑带着诡异的蓝光。她急得手心冒汗，抄起算盘甩出丝线缠绕的算珠，却见黑影轻巧侧翻，月光下那人衣摆的牡丹纹刺得她眼睛生疼 —— 是大理寺偷玉佩的神秘黑影！
混战中，裴砚的后背突然暴露出空门。林小满几乎是本能地扑出去，白大褂被劲风掀起，像面残破的战旗。她用算盘挡下刺向裴砚的匕首，金属碰撞的力道震得虎口发麻，却在抬头时撞进黑影带着戏谑的目光。那人脖颈处暗红纹路一闪而过，和她腕间纹身如出一辙，寒意顺着脊椎首冲天灵盖。
"别犯傻！" 裴砚反手将她护在怀里，软剑舞出银芒逼退敌人。林小满撞进他结实的胸膛，血腥味混着汗味扑面而来。她听见他闷哼一声，左肩绽开的血花在玄色衣料上洇成诡异的图案。"你疯了？！" 她声音发颤，手抖着去撕白大褂布条，却被裴砚一把推开。
"我说了别分神！" 裴砚转身时带起的风扫过她脸颊，剑刃划破夜空的寒光映出他染血的侧脸。他的招式愈发凌厉，却在格挡时踉跄半步 —— 后背不知何时又添了两道血痕。林小满感觉手腕的纹身快要灼穿皮肤，泪水模糊了视线，心里翻涌着从未有过的慌乱与愤怒。
巷口终于传来官兵的呼喝。蒙面人同时甩出烟雾弹，紫色浓雾中，那个熟悉的声音带着嘲讽："裴家后人，不过如此。" 林小满跌跌撞撞追出去，只看见青石板上蜿蜒的血迹，正顺着缝隙汇成诡异的符文图案。她转身看向裴砚，他倚着墙缓气，苍白的脸上却还挂着笑："老毛病了，不碍事。"
林小满咬着嘴唇凑近，指尖触到他流血的手臂时，发现自己的手在剧烈颤抖。温热的血沾在指尖，和实验室里冰冷的解剖标本截然不同。她突然想起他每次挡在身前的身影，眼眶猛地发热："下次再这么不要命... 我就用算盘敲碎你的头！"
裴砚低头看她，眼神里闪过一丝她看不懂的情绪，却在官兵赶到时，不着痕迹地将她护在身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