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静谧的夜笼罩着张府,纷纷扬扬的细雪悄然飘落,宛如天地洒下的银白纱幕。
三房院落里,那一盏盏灯笼在凛冽的寒风中无助地摇晃着,昏黄的光影在雪幕中闪烁不定,似在诉说着即将到来的风暴。
张景珩手持带血的横刀,脚步沉重而坚定,猛地一脚踹开房门。
屋内,三房老爷正慌慌张张地将北狄军旗往密道里塞,玄色锦袍上还残留着二夫人的血迹,在昏暗中显得格外触目惊心。
张景珩一步上前,一脚狠狠踩住军旗,锋利的刀锋瞬间抵在对方咽喉处,声音冰冷如霜:“二十年了,你竟藏得如此之深。”
此时,秦婉秋身披狐裘,亭亭立在廊下。
清冷的雪光洒在她身上,腕间红绳下的胎记隐隐泛着诡异的光,宛如蛰伏的邪物即将苏醒。
她轻抚着高高隆起的腹部,嘴角勾起一抹轻笑,语调轻柔却暗藏锋芒:“三房叔父,您瞧这北狄军旗上的鹤嘴纹……是不是与妾身这胎记极为相似?”
三房老爷听闻,瞳孔瞬间骤缩,如遭雷击。
他突然狠咬藏在舌下的鹤顶红,妄图以死解脱。
张景珩眼疾手快,挥刀斩断他的手腕,只见黑血溅落在军旗上,竟神奇般地显现出秦婉秋的生辰八字!
“好个歹毒的血祭!”张景珩怒不可遏,一脚踢翻供桌,暗格里的鹤嘴壶碎片露了出来——正是祠堂那半具的另一半。
他眼含决绝,突然扯过秦婉秋的手,将她腕间的胎记按在碎片上。
刹那间,赤蝶纹路与鹤嘴纹骤然融合,仿佛两股邪恶的力量在此刻交汇。
“张景珩!”秦婉秋惊呼一声,腹中剧痛如万刀绞割。
她蜷缩在洁白的雪地里,眼睁睁看着军旗上的生辰八字化作血雾,如汹涌的恶浪将张景珩紧紧笼罩。
“夫人!”红袖提着灯笼匆匆跑来,却被张景珩的横刀逼退。
此时的张景珩浑身浴血,眼中闪烁着诡异的红光,宛如从地狱归来的恶鬼。
他突然将秦婉秋横抱起来,声音低沉而决绝:“你说得没错,这胎……确实是北狄的祭品。”
“爷要做什么?”秦婉秋捶打着他的胸口,却惊恐地发现他心口的赤蝶纹身正在贪婪地吞噬血雾。
张景珩低头吻住她颤抖的唇,舌尖尝到铁锈般的血腥味道,轻声说道:“送你和孩子……去见北狄狼王。”
秦婉秋浑身剧震,慌乱中袖中银针刺入他的后颈。
张景珩闷哼一声,却将她抱得更紧,声音沙哑却坚定:“没用的,本侯早己知晓……你腕间的红绳是北狄巫蛊。”
雪越下越大,洁白的雪花纷纷扬扬,将两人的身影渐渐吞没。
秦婉秋在昏迷前,隐隐听见他沙哑的低语:“放心,本侯定会让你亲眼看着……北狄如何覆灭。”
悠然转醒,秦婉秋发觉自己正躺在张景珩的寒玉榻上。
玄色的帐幔悠悠低垂,静谧而神秘,宛如一层轻柔的纱幕,将这一方空间与外界隔绝开来。
张景珩正坐在榻边,手持匕首,专注地削着鹤嘴壶的碎片,每一刀都沉稳而有力,仿佛在雕琢着岁月的痕迹。
听见她醒来的动静,他缓缓抬眼,目光如星辰般璀璨,眸中那一抹骇人的红光己然褪去,只余下刻骨的温柔,轻声问道:“醒了?”
“你……恢复了?”秦婉秋轻抚着自己平坦的小腹,眼中满是惊愕与惊喜,然而腹中那熟悉的胎动感却依旧清晰可感。
张景珩见状,突然扯开衣襟,露出心口那枚赤蝶纹身。
此刻,纹身上缠绕着血色锁链,每一环都刻着神秘的北狄文,宛如一道道禁锢灵魂的枷锁。
“昨夜的血祭仪式,”他将削好的玉片轻轻塞进她的掌心,声音低沉而坚定,“让本侯看清了所有真相。”
秦婉秋凝视着玉片上的鹤嘴纹,思绪如潮水般涌动,突然轻笑出声,那笑声中带着一丝自嘲,又带着一丝释然:“原来妾身这胎……竟是北狄狼王的转世。”她的指尖轻轻划过他心口的锁链,眼中满是洞悉一切的智慧,“而爷你……是镇国将军留下的锁魂人。”
张景珩突然将她轻轻压在寒玉榻上,玄色的发丝如瀑布般垂落在她的颈间,带着一丝淡淡的凉意。
他的目光紧紧锁住她的双眸,深情而又坚定地说道:“错了,锁魂人要锁的……是自己的心。”他轻轻吻去她眼角的泪,那温柔的触感仿佛能融化世间的一切坚冰,“从三年前破庙见到你那一刻起,本侯就该明白。”
就在此时,帐幔外突然传来激烈的厮杀声,如同一阵惊雷,打破了这片刻的宁静。
红袖撞开门,风风火火地冲了进来,却正撞见姑爷压在夫人身上,两人周身萦绕着赤蝶虚影,宛如一幅绝美的画卷。
她满脸羞红,神色慌乱地低下头,却瞥见地上散落着北狄军的制图,每张图上都清楚地标注着张府暗桩的位置,一股强烈的不祥预感瞬间涌上心头。
“夫人,”红袖的声音颤抖着,带着一丝恐惧与焦急,“北狄大军……己到雁门关。”
秦婉秋闻言,果断推开张景珩,抚着腹部缓缓起身,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决然与坚毅。
她将玉片按在寒玉榻的机关上,只听一阵清脆的声响,整面墙突然翻转,露出镇国将军府的遗卷。
张景珩轻轻握住她的手,两人同时念出卷首血字:“赤蝶现世,锁魂人当以血祭天,覆灭北狄。”
帐幔被风雪无情地掀起,露出天际那轮血色残月,宛如一颗滴血的眸子,凝视着这世间的沧桑与苦难。
秦婉秋望着张景珩眼底翻涌的暗潮,突然轻笑,那笑声中带着一丝洒脱,又带着一丝决绝:“三爷,这局棋……咱们怕是要下到黄泉路了。”
张景珩将她紧紧护在怀中,横刀抵住破门而入的北狄刺客,那刀刃在月光下闪烁着寒光,映出两人交缠的身影。
他低笑,那笑声中带着一丝豪情,又带着一丝温柔:“黄泉路又如何?本侯说过,要你永远留在棋盘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