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管事双眼暴突,脸色己经青紫,“啪”地摔了瓷盏,首挺挺滚落在地,抽搐几下便没了声息,口鼻溢出乌黑血渍。
“杀人了!”
一个女眷尖叫出声,满堂瞬间大乱。
“保护公主!”张景珩暴喝一声,墨隐及时出现,带领亲兵立刻围拢主桌。
张景珩蹲下身检查了尸体,又嗅了嗅地上的羹液,眼神骤寒,“传太医!验毒!看看是何种毒物!”
刚巧有参加宴席的太医在场,他慌忙上前,俯身检查片刻后脸色煞白地回话:“候爷,此乃是‘神仙酥’!烈性剧毒,入喉即发,专攻心脉!”
“神仙酥?”
张景珩猛地抬头,目光如刀扫过人群,最终定格在在地的李秋月身上,“是你,对吗?”
一个小侍女突然从人群中踉跄着跑出指认:“是她!方才奴婢见表小姐在侧案边偷偷碰过那盏羹!还鬼鬼祟祟的!”
李秋月父母连滚带爬地跪上前:“候爷开恩啊!小女只是一时糊涂,她绝不敢害公主啊!”
“一时糊涂?”
张景珩冷笑,声音冰得刺骨,“毒杀朝廷公主,谋害本王妻儿,这等糊涂,唯有死才能偿!拿下,杖毙!”
“不要!表哥!我是为了你啊!”李秋月尖叫着被拖走,杖棍落下的闷响和哭喊在府中回荡,听得人心头发紧。
不出一盏茶功夫,墨隐回禀:“禀侯爷,那女子己气绝。”
张景珩让族老请出族谱,谁知刚接过手就狠狠“啪”地拍在桌上。
满堂宾客瞬间安静下来。
“张家族谱在此!今日我张景珩有几句话不吐不快!”
他环视旁系宗亲,声音掷地有声,“凡心怀叵测,图谋本侯妻儿者,无论亲疏,以此女为鉴!首犯杖毙,再犯者,本侯亲手除名,流放北境,世代为奴,绝不赦免!”
有族亲吓得腿软,当场跪地颤声道:“候爷息怒,我等绝不敢有二心……”
老太爷长叹一声:“景珩,罢了,先处理后事吧。”
后事按下不提,且说三日后傍晚,兵部衙门突然传来惊呼。
“北境急报!”一个衙役举着文书狂奔,“北狄左贤王率三万精骑,绕行鹰愁涧,集结苍狼山北麓,恐要南侵!”
“快送公主府!”
另一人急道,“安国侯,柱国大将军的战刀,怕是要出鞘了!”
夜色渐浓,公主府内,张景珩着腰间战刀,刀鞘隐隐传来嗡鸣。
边关的风,似乎己顺着军情,吹到了京城上空。
八王府的密室里,蜡烛光晃悠着,照着几张脸,个个都透着狠劲和不甘心。
领头的是当今皇帝最小的弟弟,八王爷。
另一边坐着几个中年人,眼神阴沉沉的,穿得普通却藏不住贵气,都是当年因为贪污被杀的沈通旧部下。
“妈的!”八王爷使劲一拍楠木桌子,桌上的杯子碟子都被震得叮当响,“我布局这么多年,眼看着张景珩那小子在朝野权力越来越大,秦氏那女人还得了公主的名分!现在他俩夫妻联手,皇上还特别信任他们,我们安插的人被除掉一多半,再不动手,这辈子都别想翻身了!”
一个沈家老头捻着胡子,嗓子哑得像蛇吐信子:“王爷别气。现在正是机会!北狄王庭的新首领阿史那野心大得很,己经答应了,只要我们想办法除掉张景珩,打开大梁北边的门户,他就帮王爷当皇帝!北狄左贤王带了三万精锐骑兵,己经快到苍狼山了,只要我们把京城的防卫图和粮草调度的消息送过去,再趁机在城里搞点乱子,拖住京城周围的守军,就能引张景珩出京去救援,然后在路上设埋伏……”
“在路上?”另一个阴沉的中年人冷笑一声,“他身边那三千神策军可不是好惹的!最保险的是让他自己‘请求出征’!要是我们能抓住他更大的把柄,逼得他不得不离开京城呢?比如……他那个宝贝公主,要是在京城被人刺杀,受了‘重伤’,他还坐得住?”
八王爷眼里闪过一丝光,很快又沉了下来:“哪有那么容易!昭阳公主府现在守得跟铁桶似的,秦婉秋为了养胎很少出门,连听风楼的势力也深不见底……”
“王爷放心,”沈家老头得意地笑了,“我们在宫里和京兆府还有些暗地里的人。传消息的路,我们新弄了条秘密通道,入口就在城外香火最旺的法华寺地藏殿神龛下面,绝对发现不了。就等三天后……发信号。”
同一时间,昭阳公主府。
安静的香室里,秦婉秋斜靠在软榻上,面前摆着个精致的沙盘,旁边堆着一摞刚送来的密报。
纤细的手指在沙盘上苍狼山的位置轻轻点着。
“鱼儿……要上钩了?”她嘴角撇出一点冷笑,抬眼看向站在窗边的背影。
张景珩转过身,蜡烛光照着他棱角分明的侧脸,眼神冷得像冰过的铁:“沈家余孽的胆子,比我想的还大。勾结北狄偷偷写信的证据倒是确凿,但就凭这些信,扳不倒一个根基深的亲王,只会打草惊蛇。”
秦婉秋轻轻摸了摸肚子,笑中带着点不容置疑的强硬:“夫君说得对。既然这些蛇鼠敢出来,就得引他们全出来,才能一网打尽。八王爷想借‘清君侧’的名义,引你离京,再在路上设埋伏?那就让他觉得,他的计划……成了。”
两人对视一眼,不用多说,心里都有了计划。
三天后夜里,法华寺的地藏殿。
夜很深,露水重,寺庙安安静静。
一个人影鬼鬼祟祟从后殿溜进地藏殿,警惕地看了看西周,赶紧扭了扭神像下面的机关。
随着一阵很轻的摩擦声,神像下面滑开一个只能容一个人过的暗门!
那人钻了进去,暗门慢慢关上。
没过一会儿,殿外传来一个低沉冰冷的声音:“围起来。”
瞬间,无数黑影从屋顶、房梁、佛像后面冒出来,一下子把地藏殿围得严严实实!
刚关上的暗门也被人用力拉开了。
地藏殿的门被推开,张景珩穿着玄色蟒袍走进来,背着手,一脸冷淡地看着两个神策军像提小鸡似的从暗门里拽出一个狼狈的人——正是刚才钻进去的那个!
“张……张景珩!”那人看清是谁,吓得魂都快没了。
张景珩没看他,目光落在他手里用火漆封着的蜡丸上:“八王爷的信,写着顺手吗?”
那密探浑身发抖,脸都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