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帽间的门隔绝了霍砚书的气息,也带走了卧室里最后一丝暖意。
曲婉婉独自蜷缩在宽大得令人心慌的床榻中央,丝滑的樱粉色被褥像一片柔软的沼泽,包裹着她,却无法驱散心底那点莫名升起的空茫。
指尖仿佛还残留着方才触碰到他腰后那道疤痕时,他身体瞬间爆发的、如同受惊猛兽般的僵硬。
那反应太过剧烈,太过陌生,像一块冰冷的石头投入她依赖的温泉,激起了让她不安的涟漪。
“早会……” 她无意识地低喃着这两个字,红唇微微撇了撇,带着一丝孩子气的委屈。
霍先生总是很忙,总是有很多重要的事情。
那些事情像一张无形的网,将他从她身边拉开。
她讨厌这种感觉,讨厌这间卧室在他离开后骤然放大的冰冷和空旷。
空气里浓郁的破燕山与皮革冷香,此刻闻起来也失了温度,只剩下拒人千里的疏离。
她赤着脚下床,纤足踩在冰凉昂贵的羊毛地毯上,悄无声息,像一只落寞的猫。
真丝吊带睡裙柔顺地贴着身体,勾勒出惊心动魄的曲线,随着她的走动,在昏暗的光线下流淌着细腻的珠光。
她走到那扇巨大的落地窗前,伸出白皙的手,“哗啦”一声,猛地拉开了厚重的天鹅绒窗帘。
刺目的晨光瞬间汹涌而入,如同金色的潮水,将她整个人吞没。
她下意识地眯起那双风情万种的美目,适应着突如其来的光亮。
窗外,是霍宅精心打理的花园,喷泉在阳光下折射出七彩的光晕,远处高大的乔木投下婆娑的树影,一切都井然有序,精致得没有一丝烟火气,也冰冷得没有一丝生气。
这阳光,暖不了她的心。
反而更衬得她形单影只。
曲婉婉转过身,背对着那片虚假的繁华,长长的卷发在阳光中镀上一层金边。
她需要找点事情做,来填满霍砚书离开后的空洞。
目光不由自主地飘向那扇紧闭的衣帽间门,那个属于他的、秩序森严、不容窥探的领域。
她撇撇嘴,转身走向属于她的那半边天地。
她的衣帽间同样巨大,三面环绕的玻璃柜里,挂满了当季最新、最昂贵的衣裙鞋包。
真丝、羊绒、蕾丝……各种柔软昂贵的面料在灯光下闪烁着矜持的光泽。
色系是统一的柔和:奶油白、浅樱粉、雾霾蓝、香槟金……风格无一例外地温顺、柔美、精致,带着一种被精心驯化过的、依附性的优雅,如同她失忆后的人设。
霍砚书豢养的金丝雀。
她随意拨弄着衣架,指尖滑过一件件触感极佳的衣物,却提不起丝毫兴致。
这些衣服很美,很贵,穿在身上像披着一层华丽的壳,却总让她觉得陌生,仿佛身体在无声地排斥这份不属于她的柔顺。
百无聊赖间,她的目光落在衣帽间最深处一个不起眼的角落。
那里有一个嵌入墙体的、几乎与墙面融为一体的老式实木抽屉柜。
柜子表面覆盖着一层薄薄的浮尘,在一尘不染的衣帽间里显得格格不入,仿佛被主人刻意遗忘。
好奇心像一只小爪子,轻轻挠着她的心。
霍砚书的东西总是纤尘不染,条理分明,这个蒙尘的抽屉显得如此可疑。
她走过去,指尖拂过冰冷的黄铜把手,上面果然沾着细小的灰尘颗粒。
微微用力,抽屉无声地滑开,一股混合着樟脑和岁月沉寂的味道扑面而来。
里面没有珠宝,没有文件,只有几件被随意折叠、塞放在角落的衣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