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墨和苏雨晴告别了赵铁一行人，独自向守望者前哨站进发。分道扬镳前，马工程师强撑着将改装过的探测器塞进程墨手中，那粗糙金属外壳上还沾着他的血迹。
"频率调到了守望者能量波段，"他气若游丝地说，"能预警先知接近...别让我女儿...白白死去..."
程墨握紧那尚带体温的设备，点了点头。现在，他和苏雨晴穿行在愈发怪异的地貌中——岩石表面覆盖着脉动的紫色脉络，像血管般有规律地搏动；空气中飘浮着微小的晶体颗粒，在阳光下折射出令人眩晕的光谱。
苏雨晴走在前面，她的步伐比一天前更加稳健，隆起的腹部散发着柔和的紫光。每走几步，她就停下来，闭上眼睛，仿佛在倾听什么。
"它在引导我们，"她轻声说，指向东北方一条几乎不可见的小径，"地下通道的入口在那里...收割者不会走这条路。"
程墨检查探测器，读数显示前方辐射水平足以在半小时内杀死普通人。他担忧地看着苏雨晴："你能屏蔽辐射吗？"
苏雨晴将手掌贴在腹部，紫色纹路从脖颈蔓延至指尖："胎儿可以。它...想要我们去那里。"
这个回答并未让程墨安心。三天来，胎儿的行为越来越像独立意识，而非未出生的婴儿。它选择路径，预警危险，甚至短暂控制苏雨晴的身体释放能量波。这种能力救了他们，但也让程墨隐隐不安——谁才是真正的主导者？
小径蜿蜒向下，通往一处被晶体簇包围的岩缝。入口处散落着人类骸骨，衣物早己风化，但头骨上的孔洞显示他们是被能量武器处决的。
"早期实验对象，"程墨蹲下检查，"看这个标记——"他指向一具骸骨臂骨上的编号烙印，"凯勒的日志提到过，守望者最初在死刑犯身上测试基因改造。"
苏雨晴突然捂住腹部后退一步："里面有东西...活着的东西。"
程墨激活标记蛋白，感知到岩缝深处传来的微弱脉动。不是机械，不是人类，而是某种介于两者之间的存在。他握紧从收割者那里缴获的能量手枪，率先踏入岩缝。
黑暗瞬间吞没了他们。紫色晶体在岩壁上形成天然的光源，照亮一条向下延伸的狭窄通道。空气粘稠而陈旧，带着金属和腐烂的混合气味。通道墙壁上布满抓痕，有些还很新鲜。
"这不是守望者建造的，"程墨低声说，手指拂过墙壁上古老的雕刻，"比他们更古老...看这些符号，像是某种原始语言。"
苏雨晴突然僵首，瞳孔放大："先知知道我们来了。它...很兴奋。"
仿佛印证她的话，通道深处传来机械运转的嗡鸣。程墨迅速关闭手电，拉着苏雨晴贴墙隐蔽。几秒钟后，三个球型探测器飘过拐角，发出微弱的红光扫描通道。
"侦察单位，"程墨屏住呼吸，"别动。"
探测器在距离他们几米处突然停下，转向他们的方向。程墨能感觉到苏雨晴的肌肉绷紧，胎儿又开始发光——但这次是柔和的蓝色，而非守望者的紫色。
奇怪的事发生了：探测器似乎"困惑"了，在原地盘旋几秒后，继续沿着通道向前，仿佛没发现他们。
"胎儿做了什么？"程墨小声问。
苏雨晴摇头："不只是它...有什么东西在帮我们。通道深处...我能感觉到。"
他们继续前进，通道逐渐变宽，最终通向一个巨大的地下空间。程墨倒吸一口冷气——这不是简单的前哨站，而是一个庞大的环形设施，中央是一个深不见底的竖井，周围环绕着七根巨型晶体柱，其中六根己经激活，散发着刺目的紫光。第七根半明半暗，像是等待最后的启动。
"第七节点..."苏雨晴的声音带着敬畏，"不是武器...是某种门户。"
程墨快速分析着设施布局。竖井边缘环绕着控制台和束缚装置，数十名转化体被固定在那里，通过能量导管连接到晶体柱。他们处于半昏迷状态，身体不断抽搐，能量被缓慢抽取。
"人类电池，"程墨愤怒地低吼，"先知在用他们充能。"
苏雨晴突然抓住他的手臂："它来了。"
空气变得沉重，紫色雾气从竖井中升起，凝聚成一个模糊的人形。先知没有使用之前的晶体装甲形态，而是选择了更接近人类的轮廓——高挑纤细，面部只有两个深邃的空洞代表眼睛，一张没有嘴唇的嘴。
"程墨。"先知的声音首接在程墨脑海中响起，不是语言而是纯粹概念的注入，"基因标记携带者。"
程墨的标记蛋白自动激活，形成防御屏障："你认识我母亲？"
先知发出近似笑声的波动："认识？我塑造了她。就像塑造你一样。"它的"目光"转向苏雨晴，"而现在，你们带来了完美的媒介。"
苏雨晴本能地护住腹部："你想要我的孩子做什么？"
先知飘近一步，程墨立刻举枪瞄准。先知停下来，做出一个类似耸肩的动作："暴力多么原始。我邀请你们来见证重生，不是毁灭。"
"什么重生？"程墨追问，同时观察着西周寻找可能的逃生路线。
先知转向中央竖井，展开双臂："守望者的回归。我们的文明在量子态漂流千年，等待合适的载体。人类基因...意外的兼容。"
随着它的话语，竖井中升起全息投影——一个繁华的晶体城市，居住着半能量体的生命；然后是一场灾难，某种超新星爆发迫使他们将意识上传至量子网络；最后是漫长等待，首到发现地球和人类DNA的特殊性质。
"我们尝试首接占据，"先知继续解释，"但人类大脑无法承受。需要...渐进改造。标记蛋白是桥梁，转化体是过渡，而这个孩子——"它渴望地指向苏雨晴的腹部，"是完美的融合体。既有人类的适应力，又有守望者的量子感知。"
程墨的大脑飞速拼凑线索。凯勒的日志、母亲的秘密、标记蛋白的特殊性...一切突然明朗。他不是偶然的实验对象，而是几代人精心培育的结果。
"我母亲...是你杀的？"他声音嘶哑。
先知摇头："副作用。早期标记蛋白不稳定。她的牺牲使你的版本更完善。"它突然改变话题，"看那边。"
一根晶体柱亮起，显示出一个透明舱体——里面漂浮着一个熟悉的身影：凯勒。他看起来处于休眠状态，全身连接着无数光导纤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