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澜皇宫的夜被铁蹄声踏得支离破碎。十二尊三丈高的金人破土而出,青铜甲胄缝隙间渗出幽蓝的毒烟,在月光下蜿蜒成扭曲的巨蟒。苏妄言伏在飞檐之上,看着下方如蝼蚁般奔逃的禁军,掌心的汗将瓦片浸出深色痕迹 —— 这是玄渊国天机阁失传百年的 “天机十二变”,而操纵它们的人,正是玄渊国天机阁楼主墨隐。
“陛下快走!” 亲卫统领的嘶吼被金人的轰鸣声碾碎。为首的金人张开血盆大口,从喉间射出无数道锁链,将整座望仙楼拦腰斩断。砖石崩裂声中,苏妄言瞳孔骤缩 —— 在漫天烟尘里,他瞥见了裴弘渊生前居住的枢密院方向,那里的琉璃瓦下,藏着他寻找多年的《血诏》残页。
“苏兄!” 嬴稷的声音混着朱雀火焰从后方传来。赤阳三皇子周身缠绕着焚天珠的赤红光芒,正与一尊金人缠斗。他的衣袍被毒烟腐蚀出破洞,却仍抽空向苏妄言喊道:“墨隐在西北角观星台!这些金人需要阵眼才能操控!”
苏妄言点头示意,身形如离弦之箭朝着枢密院掠去。夜风裹挟着毒烟灌入肺腑,他强忍着喉咙的灼痛,在金人的阴影中辗转腾挪。当经过御花园时,一抹熟悉的白色身影突然闯入视野 —— 云璃正以娲皇织锦化作冰墙,阻拦试图突破防线的金人。她的面纱己被气浪掀飞,苍白的脸上浮现出噬心蛊发作时的青斑。
“别过来!” 云璃见他转身,急得丝带都泛起了裂纹,“血契会让蛊毒加速!去找《血诏》!”
苏妄言僵在原地,血契带来的心悸感与复仇的执念在心底激烈碰撞。远处枢密院的轮廓己近在咫尺,而云璃的冰墙正被金人一拳轰碎。最终,他咬着牙调转方向,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等我!”
枢密院的青铜门在金人践踏下发出垂死的呻吟。苏妄言贴着地面滑入屋内,腐臭的血腥味扑面而来。满地卷宗被毒烟腐蚀得只剩残渣,唯有案头的檀木匣在幽蓝毒雾中泛着微光。他正要伸手,身后突然传来齿轮转动的声响。
“等了二十年,终于等到这一天。” 沙哑的声音如同生锈的齿轮。苏妄言猛地转身,只见阴影中走出一名身披星纹长袍的老者。那人白发无风自动,手中握着的青铜罗盘正与十二金人的动作同步转动 —— 正是墨隐。
“你早就知道我会来?” 苏妄言的手悄然摸向腰间断剑。他能感觉到,墨隐周身萦绕的气机与金人共鸣,仿佛整座皇宫的机关都成了这人的傀儡。
墨隐轻笑一声,罗盘突然飞旋,地面顿时裂开蛛网状的缝隙。“不是你,是它。” 老者枯瘦的手指点向苏妄言怀中,那里的太初剑穗正疯狂发烫,与檀木匣产生共鸣。“当年苏凛将《血诏》残页与剑穗秘密关联,只有持有者靠近,匣子才会显形。”
话音未落,地面突然竖起无数青铜长矛。苏妄言凌空翻身,断剑舞出半圆弧光,将矛尖一一斩断。墨隐趁机甩出罗盘,盘面裂开成十二片齿轮,每一片都化作金人缩小版,张牙舞爪扑来。
“你以为我大费周章,只是为了困住苍澜皇室?” 墨隐的声音带着癫狂的笑意,“当十二金人齐聚,归墟的第一道封印就会松动!”
苏妄言心中大骇。归墟是封印创世神的牢笼,若封印松动…… 他不敢再想,身形如鬼魅般贴近墨隐,剑走偏锋首取对方手腕。然而老者突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尊金人虚影,巨拳带着千钧之力砸下。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冰锥擦着苏妄言耳畔飞过,将金人虚影击碎。云璃踉跄着扶住门框,嘴角溢出黑血:“血契共享感知…… 我知道你撑不住了。” 她的丝带缠住墨隐的罗盘,却在触及的瞬间结满冰晶 —— 原来天机阁的机关术,竟能与她的冰蚕功产生共鸣。
“有意思。” 墨隐双手结印,十二金人同时发出震天怒吼。整座枢密院开始倾斜,檀木匣顺着地面滑向深渊裂缝。苏妄言不顾一切地扑过去,在匣子坠入裂缝前的刹那,终于将其攥在手中。
匣内的《血诏》残页泛着诡异的红光,上面的文字如活物般游动。苏妄言强忍着头晕目眩,快速浏览着:“创世神陨于苍澜皇陵,其心分作五器,得之可……” 后面的字迹被毒烟腐蚀,模糊不清。
“交给我。” 墨隐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后,枯槁的手掌如鹰爪般抓来。云璃的丝带再次缠住对方手臂,却被墨隐反手一甩,整个人重重撞在墙上。苏妄言睚眦欲裂,体内蛰伏的太初剑穗之力突然爆发,一道金色剑芒从断剑中激射而出。
墨隐瞳孔骤缩,罗盘急速旋转形成青铜护盾。剑芒击中护盾的瞬间,整座皇宫剧烈震颤,十二金人同时发出哀鸣。苏妄言趁机拉起云璃,朝着皇宫外墙奔去。身后传来墨隐的怒吼:“苏妄言!归墟现世之日,便是你陪葬之时!”
两人刚跃出皇宫,身后的金人便轰然倒塌,化作满地冒着青烟的零件。云璃再也支撑不住,瘫倒在苏妄言怀中。她的皮肤己青黑一片,嘴角不断溢出黑血:“噬心蛊…… 借血契加速了。”
苏妄言抱紧她,心中五味杂陈。血契带来的不仅是危险,还有此刻清晰感知到的、对方生命流逝的恐惧。“不会让你死。” 他咬牙切齿道,“皇陵里有创世神器,一定能救你!”
远处,嬴稷与谢无咎正朝着这边赶来。赤阳皇子的火焰黯淡了许多,盲剑客的惊鸿剑也缺口累累。但苏妄言知道,他们的眼神从未如此坚定 —— 因为手中的《血诏》残页,不仅是复仇的线索,更成了拯救所爱之人的希望。
“墨隐说归墟封印松动……” 谢无咎突然开口,盲眼转向皇宫方向,“恐怕五国边境,己经开始异变了。”
苏妄言望向苍澜城上空翻滚的乌云,那里隐约透出一丝暗红,宛如巨兽睁开的眼睛。他握紧《血诏》残页,心中己有决断:“去皇陵。无论前方是神是魔,挡我者,死!”
而在皇宫废墟中,墨隐望着手中破损的罗盘,嘴角勾起意味深长的笑容。他从怀中掏出半块刻着 “归墟” 的玉珏,与罗盘碎片拼接在一起:“第一步,完成了。” 随着他的低语,地底深处传来锁链断裂的声响,仿佛远古的巨兽正在苏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