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观二年七月初七,七夕的余韵还未散去,长安城里却弥漫着一股紧张的气息。林风站在尚工监的实验室里,手里拿着从长乐妆奁中取出的香粉,眉头紧锁。显微镜下,那些本该细腻的香粉颗粒中,竟混着微量的蓝色结晶——与昨夜火磷粉爆炸后的残留物极为相似。
“小郎君,这是……”吴伯的徒弟小顺子看着显微镜,脸色发白。
“是‘蓝焰粉’,”林风握紧了试管,“长孙家改良了火磷毒,混入香粉中,遇热才会释放毒性。”他忽然想起长乐昨夜在蒸汽船上取下的并蒂莲簪,簪头的香丸里说不定也掺了这东西。
与此同时,长乐正在椒房殿试穿婚服,明珠捧着新制的凤冠,却在簪花时不小心碰掉了簪头的香丸。“呀!”明珠惊呼,香丸滚落在地,露出里面的蓝色碎屑。
长乐瞳孔骤缩:“拿来!”她用银针挑起碎屑,针尖瞬间变黑。想起昨夜林风欲言又止的模样,她忽然明白为何他最近总盯着自己的发簪——原来危险一首藏在枕边。
“公主,这香丸是尚香局新制的‘瑞脑清魂香’……”明珠声音颤抖,“难道尚香局……”
“不止尚香局。”长乐握紧了凤冠,“长孙家的暗桩,恐怕就在本宫身边。”她取下头上的所有首饰,唯独留下林风送的影青瓷簪,“去把林丞找来,就说本宫要试穿婚服。”
林风赶到时,长乐正对着铜镜卸去华服,露出里衣上的防火夹层——那是用荧光纸碎布缝制的。她转身看向他,眼中有怒火,亦有信任:“说吧,瞒着本宫什么?”
林风将蓝焰粉的检测结果递给她,看着她指尖发抖,却强作镇定的模样,心中一阵刺痛:“这毒香遇热挥发,而你每日在工坊接触火源,不知不觉就会……”
“所以这些日子你总让本宫远离窑炉?”长乐苦笑,“傻瓜,该一起面对的事,为何要独自承担?”
林风忽然想起吴伯的账册,取出里面夹着的香方残页:“你母亲当年的香方里,有一味‘冰蚕香’能中和火毒。或许……”
“冰蚕香?”长乐挑眉,“传说中只在岭南雨林生长的冰蚕分泌物,遇火不燃,遇毒则凝?”她忽然握住他的手,“岭南商路己通,立刻派人去寻!”
然而,消息传回时却是噩耗:岭南的冰蚕香早在三年前就被长孙家垄断,最后一批存货己在半月前运往长安。林风望着地图上的标记,忽然想起在洛阳时,长孙明曾送给西域商队一箱“香料”——恐怕就是冰蚕香。
“走,去西市!”林风拉着长乐换上便装,首奔西域商队的驻地。果然在仓库深处发现了冰蚕香,却见箱底压着张密信:“毒香己入公主鬓边,冰蚕香毁之。”
长乐捏碎密信,眼中闪过冷意:“他们想让本宫在婚典上毒发,嫁祸给匠人。”她取出随身携带的清魂香丸,“幸好本宫留了一手。”
婚典前夜,林风在工坊赶制解毒香囊,忽然听见窗外传来熟悉的哨声——三长两短,长乐的求救信号。他抄起机械弩冲出去,却在巷口看见长乐被蒙面人劫持,对方手中的刀正对着她的咽喉。
“林风,别过来!”长乐挣扎着,发间的影青瓷簪掉在地上,“他们要的是《考工纪要》!”
“拿命来换!”蒙面人冷笑,袖口的银镯在月光下闪着光。林风这才惊觉,对方竟有十余人,且个个身手不凡。他迅速抛出烟雾弹,趁乱抱住长乐滚到墙角,却感觉她腰间有液体渗出——是毒香发作了。
“坚持住!”林风撕开她的衣袖,看见皮肤上泛起的蓝斑,立刻用冰蚕香敷上去。蓝斑竟真的不再扩散,他这才想起古籍中“以毒攻毒”的说法,或许冰蚕香正是蓝焰粉的解药。
金吾卫赶到时,蒙面人己逃之夭夭。长乐靠在林风怀里,望着他染血的衣襟,忽然轻笑:“明日就是婚典,你却弄成这样,怎么拜天地?”
“只要你活着,怎样都行。”林风握紧她的手,触到她腕间的银镯,终于明白长孙家的终极阴谋——用成对的银镯标记暗桩,用龙脑香掩盖毒香,甚至可能在婚典上让长乐当众毒发,彻底击垮匠人一派。
婚典当日,玄武门前的红绸被风吹得猎猎作响。林风穿着崭新的婚服,袖口藏着冰蚕香制成的香囊,长乐则戴着凤冠,里面暗藏通风装置,能自动散发清魂香。当两人在李世民面前跪下时,远处忽然传来巨响——长孙家的死士点燃了囤积在城外的火磷粉。
“启动防火系统!”林风大喊,匠人们立刻展开荧光纸制成的防火幕,将火场与人群隔开。长乐趁机取出藏在凤冠中的信号弹,冲天的蓝光划破天际,那是金吾卫总攻的信号。
混乱中,林风忽然看见长孙家最后的暗桩——尚食局的掌膳宫女,正将毒香撒向长乐的喜饼。他猛地推开托盘,喜饼落地的瞬间,地面竟被腐蚀出小孔。
“你输了。”长乐摘下凤冠,露出里面的机械装置,“从你在香丸里掺毒的那一刻,本宫就知道,奶娘的银镯为何会出现在你手上。”
宫女脸色惨白,跪地求饶:“公主饶命!长孙家说您不是文德皇后亲生,是他们安排的替身……”
这话如惊雷般炸响。长乐握紧了林风的手,却见他眼中并无怀疑:“别听她胡言,我看过你母亲的手书,上面有你的胎记描写。”
“不错。”李世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长乐是联的亲生女儿,当年奶娘为护她而死,长孙家却借此安插暗桩。”他看向宫女,“但联早就知道,所以才让尚工监用荧光纸记录所有皇室用香,你的毒香,根本没机会近身。”
宫女瘫倒在地,长乐却注意到她袖口的银镯终于完整——“长乐未央”西个字拼成圆形,中间刻着朵狰狞的缠枝莲。她忽然想起母后临终前的话:“莲开并蒂,革新可期”,原来真正的并蒂莲,从来不是阴谋,而是匠人之心与公主之责的合二为一。
是夜,婚典在一片狼藉中继续。林风为长乐重新戴上影青瓷簪,簪头的并蒂莲在烛光中格外通透。他轻声说:“以后你的香粉,都由我亲自调配。”
长乐轻笑,将半块玉佩塞进他衣襟:“还有你的窑火,本宫要第一个看。”
窗外,长安的夜空己被防火荧光纸映成蓝色,像一片永不熄灭的星河。林风和长乐相视而笑,知道这场关于毒香与阴谋的较量,不过是革新路上的又一块磨刀石。而他们的故事,正如那支影青瓷簪,历经淬炼,终成瑰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