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观二年八月十五，中秋的月光透过荧光纸棚顶，在暖房里织出一片淡蓝色的纱幕。林风蹲在冰蚕养殖箱前，用镊子夹起片裹着冰蚕丝的桑叶，对着月光细看——丝线比前日粗了一倍，泛着珍珠般的光泽。长乐穿着素色襦裙，跪坐在一旁调配饲料，发间的冰蚕纹银簪随着动作轻晃，簪头的荧光珠忽明忽暗。
“今日喂了三次蓝焰粉溶液，蚕体温度比昨日高了两度。”长乐将温度计递给他，“但进食量反而减少，会不会是中毒？”
林风摇头，触到她指尖的凉意，顺手将自己的棉手套摘给她：“冰蚕本就喜热畏寒，蓝焰粉的毒性对它们来说反而是刺激。你看这茧——”他指向养殖箱角落的银茧，“纹路比普通茧子密三成，说不定能纺出更坚韧的丝。”
两人正说着，小顺子抱着个木箱冲进暖房：“小郎君！长安各坊忽然传出谣言，说冰蚕是‘妖虫’，会吸走人的魂魄！”他掀开箱盖，里面是被砸烂的冰蚕茧，“南市的工坊被泼了黑狗血，百姓都不敢靠近了。”
长乐猛地起身，手套上的饲料洒了一地：“定是长孙家余党所为。他们知道冰蚕茧能制解毒纸，想断了咱们的活路。”她转头看向林风，“明日我去国子监讲学，亲自给太学生们演示冰蚕吐丝，谣言不攻自破。”
林风握住她的手，触到她掌心的薄茧：“我陪你去。顺便把新制的‘蚕茧造纸机’带去，让他们看看，妖虫如何变神器。”
次日清晨，国子监的演武场上挤满了人。长乐身着尚工公主华服，手持冰蚕茧站在台上，身后是林风设计的蒸汽造纸机。台下的太学生们交头接耳，有人指着茧子窃笑，有人皱眉捏着鼻子，仿佛真能闻到妖气。
“诸位请看，这是岭南冰蚕。”长乐举起银茧，阳光穿过茧壳，映出里面蜷曲的蚕蛹，“它食腐叶、吐银丝，丝可制衣，茧可造纸，更能中和火磷之毒。”她点头示意林风，“林丞，开始吧。”
林风转动蒸汽阀门，机器发出“隆隆”的响声。匠人将冰蚕茧倒入粉碎机，片刻后，雪白的纸浆被倒入抄纸帘。当一张透着银光的纸张成型时，台下发出惊呼——纸面上的冰蚕丝纹路清晰可见，在阳光下泛着七彩光晕。
“此纸名为‘清泓纸’，遇火不燃，遇毒显色。”长乐取出蓝焰粉洒在纸上，纸面上立刻浮现出深蓝色花纹，“长孙家散布谣言，不过是怕我们用冰蚕断了他们的毒路。”
太学生们纷纷上前触摸纸张，有胆大的甚至用烛火试探。当火焰在纸面熄灭时，人群中爆发出掌声。林风望着台上的长乐，她的身影被阳光勾勒出金边，耳后的胎记在激动的红晕中若隐若现，像极了暖房里新生的冰蚕茧。
是夜，两人在暖房里记录实验数据，长乐忽然指着显微镜惊呼：“林风，你看！冰蚕的基因竟能与荧光纸纤维融合，以后造纸连染料都省了！”她转头时，银簪不慎勾住他的衣袖，两人瞬间拉近的距离让呼吸交错。
“小心。”林风轻声说，替她取下簪子，触到簪尾刻的“长乐”二字。这是他昨夜加急刻的，簪头的冰蚕纹样里藏着微型香囊，此刻正散出淡淡的清魂香。
长乐忽然轻笑，从袖中取出个锦囊：“知道你忙，本宫自个儿学了刻字。”锦囊里是枚齿轮形状的银戒，内侧刻着“风”字，与她的“乐”字银镯正好成对。
“傻丫头。”林风将戒指戴在无名指上，“以后这种精细活，还是我来吧。”他忽然想起什么，从怀里掏出片金箔，“这是用冰蚕丝织的金缕，明日给你做件防火披风，以后陪我下窑就不怕火星了。”
两人正说着，暖房的玻璃突然“砰”地炸裂，数十只毒蜂冲进室内。林风本能地将长乐护在身后，机械弩瞬间上弦，射出的麻醉针精准命中蜂群。但还是有一只毒蜂蛰中他的手臂，瞬间肿起个紫黑的包。
“林风！”长乐撕下半幅裙摆，用冰蚕香膏敷在伤口上，“这是长孙家的‘火毒蜂’，当年母后……”她声音哽咽，指尖颤抖。
林风强撑着笑了笑：“放心，我命硬。你看——”他举起中毒的手臂，冰蚕丝自动缠上伤口，竟将毒血吸了出来，“冰蚕果然是蓝焰粉的克星。”
三日后，长安各坊的谣言己被清泓纸的神奇平息。林风带着匠人在西市开设免费医馆，用冰蚕香膏救治中毒百姓，长乐则亲自给前来求药的老妇人包扎伤口，素色襦裙上沾满药汁，却笑得比任何时候都明亮。
“公主，有您的信。”明珠递过个密封的竹筒，外面用荧光笔写着“急”字。
长乐展开信纸，脸色瞬间冷凝。信是流求岛的暗桩传来的：“长孙家余党潜入长安，目标冰蚕母虫与尚工公主。”她转头看向正在给孩童喂药的林风，忽然想起暖房玻璃炸裂那晚，毒蜂的攻击路线竟首奔她的方位。
“通知金吾卫，加强暖房守卫。”长乐将信纸投入火盆，“另外，让尚食局彻查所有食材，长孙家可能会在饮食里下毒。”
是夜，林风在暖房加装防盗机关，长乐则在一旁用冰蚕丝缝制防弹背心。两人偶尔对视，无需多言，便能明白对方眼中的担忧与坚定。当第一缕晨光爬上暖房棚顶时，林风忽然指着远处的钟楼：“等这事了，带你去看自鸣钟新刻的缠枝莲纹，每到整点就会绽放。”
长乐轻笑，将缝好的背心递给他：“先顾好眼前吧。不过……”她忽然踮脚吻了吻他的唇角，“等冰蚕茧量产，本宫要给全长安的匠人都做件防火衣，让长孙家的火毒，再也伤不了任何人。”
窗外，中秋的月亮还未完全落下，暖房里的冰蚕正蠕动着吐丝，银丝在晨光中编织出一张张透明的网，像极了林风和长乐用匠心与爱织就的保护网，笼罩着整个长安。而暗处的长孙家暗桩，正对着手中的毒蜂巢穴冷笑，却不知，他们的每一次攻击，都只会让这张网更加坚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