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幕:鼋碑现
黄河故道的淤泥泛着腥臭,冉闵的陌刀劈开龟裂的河床,刀刃卷起层层叠叠的鱼骨。
自邺城粮荒以来,各地刺史皆以"天罚"为由拒缴粮赋。
首至三日前,酸枣县令呈上一块刻满夏篆的鼋形碑。
传说大禹治水时,曾铸铁牛镇河,而此碑正是铁牛背上的铭文。
"主公,这就是龙骨所在。"谢道韫指尖划过碑文"导河积石"西字。
她鬓角己生白发,自慕容昭突然消失后,这女子便似被抽去半条性命。
"《禹贡》有载,积石山乃河源所在,山下埋着应龙之骨。"
王泰啐出口中泥沙:"酸枣那帮酸儒,非说挖出这碑会触怒河伯..."
话音未落,远处突然传来地裂之声,河床中央塌陷出十丈深坑。
浊流倒灌间,半截青铜龙尾破土而出。
鳞片间卡着具腐尸,尸身官服竟绣着前赵年号!
"是石虎的河工令刘徽!"
董狰的狼首面具溅上黑水,"三年前他监修河堤时离奇失踪..."
突然,龙尾剧烈震颤,将众人掀翻在地。
深坑中升起青铜鼎,鼎耳缠绕人发编织的缆绳,末端系着具三丈长的龙形骸骨。
那根本不是神话中的应龙,而是用万千治河民夫腿骨拼成的伪龙!
第二幕:蛟骨谋
洛水渡口的夜泊着百艘粮船,船头却不见半粒稻谷。
冉闵望着舱内堆积如山的骨脂,掌心玉玺碎片几乎捏入血肉。
这些打着"纳粮"旗号的船只,竟将沿途饿殍充作"骨粮",美其名曰"代天收租"!
"并州刺史王浚的手笔。"谢道韫用金簪挑起块腿骨,断面赫然烙印着"并州军屯"的篆文。
"他在效仿石虎的人烛台,把流民制成骨砖修堤,美其名曰镇河妖。"
慕容恪的箭书在此刻射入船舱。羊皮卷上画着黄河舆图。
标注七处骨堤位置,旁书:"汉家儿郎尽作土,可叹武悼不知苦。"
冉闵挥刀斩断案几:"他要逼我毁堤泄洪!"
黎明时分,黑狼骑突袭孟津渡,守堤的羯兵正将活人流油制烛。
惨叫声中,王泰发现堤坝夹层竟混着前朝五铢钱,王浚在借治河之名熔钱铸币!
混战间,堤坝突然开裂,锈蚀的青铜闸门破水而出,门环竟是两具纠缠的骸骨。
一具颈戴匈奴金项圈,一具身着汉室曲裾深衣。
"汉武年间,中行说与细君公主..."
谢道韫抚过曲裾上的回纹绣,"原来他们不是和亲,是来埋闸的!"
第三幕:息壤劫
酸枣县衙的地窖堆满陶瓮,每个瓮口都封着人皮。
冉闵劈开瓮身,滚出的不是粮食,而是混着血水的黑色胶泥。
谢道韫沾取少许嗅闻,突然踉跄后退。
"是掺了骨灰的息壤...他们在复刻鲧的禁术!"
县丞突然暴起,眼白泛着死鱼般的灰青:"堵不如疏?大禹才是叛徒!"
他撕开衣襟,胸口纹着九头蛇图腾:"共工氏从未消亡..."
地动山摇间,整座县城开始塌陷。百姓如中蛊般走向河岸,将息壤填入自家口鼻。
黄河水倒流成瀑,浪头站着个戴青铜傩面的身影,手中骨杖镶嵌着传国玉玺碎片。
"冉闵!你可敢用邺城百万生灵,换华夏永世安宁?"
王泰的连弩齐发,箭矢却被浪头吞没。谢道韫突然夺过骨簪,刺入自己眉心。
"阿昭,借你能力一用!"鲜血染红的簪身突然暴涨,化作丈八长矛。
冉闵踏浪而起,矛尖刺穿傩面的刹那,面具下竟是王浚血肉模糊的脸!
第西幕:定海誓
潼关峭壁上的锁龙井喷出血泉,九根青铜链捆着龙形骸骨浮出水面。
冉闵站在禹王庙废墟上,脚下是王浚残破的躯体。
各州刺史的联军围困山谷,他们要的不是龙骨,而是证明冉闵"私藏镇国神器"的罪证。
"尔等皆言天命..."冉闵将玉玺碎片掷入井中,"可知这传国玺最早是李斯用和氏璧所刻?"
井底突然传出龙吟,碎片在青铜链上拼出完整的受命于天。
却非秦篆,而是大禹时代的鸟虫文!
联军阵中突然骚动,并州军反戈,幽州铁骑倒旗,他们望着井中升起的真正龙骨。
那不过是柄青铜耒耜,耜尖刻着"尽力乎沟洫"五字。
谢道韫捧起从王浚府中搜出的《禹王策》,高声诵读。
"禹凿龙门时,与万民盟誓:持此耜者非王非侯,惟天下公器!"
三日后,黄河沿岸立起三百座无字碑。
归降的刺史问冉闵为何不刻功绩,他正将耒耜埋入新建的堤坝。
"大禹的碑在百姓肠肚里,饿殍少了,自然有人记得。"
残阳如血,最后一锹土落下时,上游漂来具棺木。
棺中女尸身着鲜卑嫁衣,手中攥着半截骨簪,簪头刻着"山河同葬"...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