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幕: 连理劫
泗水河畔的芦苇荡里,漂浮着大红嫁衣。
慕容昭的金针挑开浸透河水的袖口时,半截青紫的胳膊突然攥住她的手腕。
溺毙的汉女阿芜指缝间嵌着枚青铜错金带钩,那是匈奴左贤王部族的聘礼。
"三日前的月夜,有人看见胡骑掠走新娘。"里正的声音在发抖。
"今晨就在这塘底发现了..."他忽然噤声,因为慕容昭剖开了女尸的腹腔。
腐烂的胃囊里,裹着半张硝制过的人皮。
墨迹在胆汁中显现:"武平七年,河内郡良田千顷..."
"这不是殉情。"慕容昭将人皮地契对着日头。
隐约可见"琅琊王氏"的水印,"新娘吞了不该吞的东西。"
她突然扯开尸体的衣襟,锁骨处暗红的守宫砂刺痛了围观的流民。
对岸传来马蹄声,三百匈奴骑兵如黑云压境。
为首的胡郎拓跋烈解下腰间皮囊,倒出二十颗带血的牙齿。
"汉家毁约,当以血偿!"
慕容昭注意到他马鞍上挂着的雁翎箭囊,尾羽染着诡异的靛蓝。
子夜验尸时,慕容昭用艾草熏蒸女尸鼻腔。
随着腐肉脱落,一枚骨簪从喉骨缝隙滑出。
簪头的鸿雁眼中镶着两颗磁石,在罗盘上拼出北斗方位。
当簪身浸入药汁,浮现的鲜卑文字让她瞳孔骤缩:"邺城东市,丙字号仓。"
第二幕: 雁丘碑
殉情者合葬那日,北来的孤雁撞死在墓碑上。
慕容昭剖开雁嗉,染血的丝帛裹着半枚玉琥,正是河内郡地契的虎符。
碑文突然渗出鲜血,老石匠惊叫:"是当年刻碑用的童子血!"
慕容昭将磁粉撒在碑面,铁屑沿着血痕勾勒出暗藏的河道图。
当她用银针刺入"雁"字最后一笔,碑底机关弹开。
二十年前失踪的堪舆图卷轴,滚落而出。
羊皮地图上的朱砂标记,竟与现今士族田庄完全重合。
"看那雁群!"流民指着北天惊呼。
南飞的雁阵突然折返,在坟茔上空盘旋成太极图形。
慕容昭举起浑天仪,发现紫微垣的辅星正指向碑顶。
她攀上三丈石碑,在鸿雁浮雕的眼窝里摸到枚铜符。
是夜暴雨如注,慕容昭独坐停尸棚。
当闪电照亮女尸右臂时,她发现皮下有异物蠕动。
金针挑破皮肤的刹那,三只带翼铜蝉振翅而出。
腹部分别刻着,"王""谢""庾"三大士族徽记。
五更时分,慕容昭将铜符插入河滩,退潮后的淤泥中露出青铜齿轮。
转动时地底传来锁链绞动声,一座汉白玉祭坛破土而出。
碑文记载着前朝分封制下的"雁丘之盟",胡汉通婚者可共治边郡。
第三幕: 胡笳计
慕容昭在坟前吹奏《胡笳十八拍》时,拓跋烈的马队突然发狂。
第十七个音节,她暗中调整笛膜厚度,次声波震碎了胡骑耳中的蜡丸。
随着毒蛊钻出耳道,匈奴人纷纷跌落马背。
"你怎会我族祭祀之乐?"拓跋烈嘴角渗血。
慕容昭扯开衣领,锁骨处的狼图腾在月光下泛青。
"我母亲是慕容部的萨满,这曲子要用鲜卑血来温养。"
她将染血的玉琥按在对方伤口,玉石突然显现经络般的纹路。
三日后,慕容昭受邀赴匈奴营帐。
当她把药囊挂在穹庐天窗时,月光透过百草编织的缝隙,在地毡上投出加密的星图。
拓跋烈酒醉后吐露:"那新娘本是要嫁给我兄长,他掌握着黄河渡口的布防..."
突然箭雨破帐而入,慕容昭翻身掀翻药炉。
升腾的毒烟中,她看见伪装成侍女的士族死士正在更换箭囊。
染毒的箭头遇热挥发,整个营帐弥漫起致幻的甜香。
拓跋烈在癫狂中撕开战袍,后背的刺青赫然是邺城水道图。
第西幕: 血妆礼
幸存的汉家新娘齐聚雁丘,慕容昭为她们调制胭脂。
当匕首划破指尖时,血珠滴入瓷碗竟凝成朱砂。
"这是琅琊王氏药人的血。"
她碾碎从死士身上搜出的药丸,"他们用你们的姻缘炼长生丹。"
新娘们将夫郎的骨灰混入唇脂,以发覆面立下血誓。
突然狂风大作,慕容昭的星盘显示昴宿异常,那是胡人葬仪的征兆。
她冲进暴雨中的坟场,发现拓跋烈正在掘墓,棺中汉女的右手紧攥着半枚青铜虎符。
"兄长要的是这个吧?"拓跋烈举起虎符,黄河对岸顿时亮起万千火把。
慕容昭的金针封住他周身大穴,鲜卑语在雷声中格外清晰。
"你可知这虎符,要蘸着心头血才能用?"
当夜子时,慕容昭站在重新竖立的雁丘碑前。
她用新娘们的血唇印盖在石碑上,二十个唇印恰好拼出前朝玉玺的"受命于天"。
黄河水突然改道,冲出的淤泥里埋着武库遗址,锈蚀的剑戟上"冉"字依稀可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