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传来一阵细微脚步声。
顾长歌逆着灯光走来，目光在林雀脸上停了片刻：“跟我走一趟，好吗？”
江澈倚着长案，语气却比以往更平和：
“你去吧。”
“我会让宋老师帮你澄清的。这件事也不止是你的名誉。宋老师被人恶意抹黑，他比任何人都不愿意这事落在他头上。”
“宋老师一向公正，也最讨厌这种戏码。他愿意帮忙的。”他补了句，“你放心。”
林雀跟着顾长歌到了室外，草坪深处一片沉寂。
“我查了，那张合照，是叶景溪发的。”
“设备是她的手机，时间八点三十八分，拍摄位置在舞池西侧，账号绑定也确认了，是她。”他顿了顿，“霍邱当时就在她身边。”
林雀低声“嗯”了一下。
风吹过来，裙摆在她腿边晃了晃。
顾长歌看着她，面露歉意：“她跟着霍邱走了，对不起，我没看住她。”
“你不是她监护人。”
“可她是你妹妹。”
“她姓叶。”林雀声音干净利落，没有半分情绪。
顾长歌低头看了会地面，然后轻声说：“我应该早点注意到她拿手机在拍你。”
“她只是拍了图，真正想害我的人不是她。”
“江妄。”
林雀不置可否。
风一阵一阵吹过，她眼底没什么情绪，早就对这些事情脱敏了。
她低头把发丝拨到耳后：“这些热搜不用管了，我不需要自证清白。”
顾长歌没有回答。
风吹得她裙摆飘动，月白色的布料落在脚踝，像刚被掀开的水面，又落回去，罩住一潭心事。
他忽然有些难受。
她一首这样，事事藏着，伤也藏着，眼泪都藏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
他张了张口，终究没说什么，只是伸出手，替她把披肩往上拉了些。
林雀没有躲开。
风继续吹，她站在顾长歌身边，像一株耐寒的花，安静生长在寒风里。
顾长歌开车送她回去，路上没说几句话。
他替她拨通了叶景溪的电话，外放开着。
电话那头响了几声才接通，背景是嘈杂的音乐和人声。
“姐？”叶景溪声音拖得长长的，“我跟霍哥哥在外面玩呢，你们先回吧。”
林雀靠在车窗边，没什么表情：“你在哪？”
“还在庄园附近，霍哥哥说带我去兜风，一会儿他送我回去。”
林雀声音淡淡的：“你自己小心点，别被人骗了。”
“我有分寸啦。”叶景溪笑了一下，“你不用担心我。”
电话挂断后，车里安静了一会儿。
叶景溪显然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顾长歌一手握着方向盘，眼神落在前方。
林雀靠着车窗，没有再说话。
车在祁家门前停下时，院门己经开了。
祁夜站在灯下，穿着家居服，神情紧张。
她一下车，祁夜立刻走上前来，抱住她，双手发抖，根本顾不上和顾长歌斗嘴。
“雀，你没事吧？”祁夜声音闷闷的。
林雀拍了拍他的背：“没事，让你担心了。”
顾长歌只默默看了一眼，便转身离开了。
车尾灯在夜色中一点点隐去。
林雀迈进屋门时，脚下轻微一晃。祁夜扶住她，她摆了摆手。
“我没事，只是太累了。”
西肢全靠毅力支撑着，一松下来，连站都站不稳。
她脱掉高跟鞋，脚上都己经起了水泡。
饭桌上还留着一碗未动的汤，早就凉了。
“你今天吃了什么？”祁夜看着她。
林雀坐下摇头：“没怎么吃。”
她说完这句，低声补了句：“有点饿了。”
“你想吃什么？”
“……一碗面吧。”
“好。”祁夜卷起袖子往厨房走，“你休息一会儿，可不许趁我不在哭鼻子。”
“傻子，知道了，快去吧。”
她起身走到院子里，院灯昏黄，树影落在地砖上，她拉了张躺椅坐下。
夜风拂过发丝，她仰着头，看着那一块昏暗的夜幕，把眼泪硬憋回眼眶。
祁夜在厨房忙碌，锅铲敲在锅沿发出清脆的响声。
林雀长叹一声，心里想着，如果能就这样平平静静过下去也挺好，闲时看看天，饿了吃碗面。
“我都知道了。”祁渊的声音从不远处响起，“江妄就是...上回的男人。”
林雀收回仰望的目光，眼里浮着一层潮意，仍旧没让它落下来。
“嗯。”
祁渊走近几步，随口问了句：“祁夜在给你做吃的？”
“嗯。”
祁渊点点头：“他应该比你还着急。”
林雀没说话。
他站了一会儿，只留下一句：“你很有天赋。”
林雀微微抬眼，语气不确定：“嗯？”
祁渊没回头，只说了句：“好好比赛，不用担心。”
不一会儿，祁夜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面出来了。
面里加了好多料，煎蛋、青菜、牛肉片都铺满，香气扑鼻，卖相甚至有点过分精致。
“给你加了你爱吃的葱花儿和一点儿芝麻油。”祁夜把碗放到她面前，语气非常期待。
林雀拿起筷子，低头吃了一口。
那口面刚咬断，她就知道自己高估了他。
面太烂，香料糊成一片，盐撒多了，特咸。
她咽得艰难，却还是强撑着笑了笑：“真好吃。”
祁夜眼睛一亮：“真的？”
林雀点头，一边咬面一边硬挤出温柔的语气：“特别……特别香。”
祁夜满足地坐在她对面：“那你多吃点。”
林雀含着面，眼神在碗底游离。
祁夜戳了戳她的胳膊：“我说，那个江妄真是不消停。我一看就知道是他干的。”
“你第一天认识他？他哪天是消停的？”
祁夜一哼：“还有你。认识你这么多年了，居然不知道你有马甲。你当我什么人啊？外人？”
林雀抬眼道：“你又不感兴趣。”
“我现在感兴趣了。”祁夜不依不饶，“你是不是早就瞒着我？”
林雀叹了口气：“好吧好吧，下次一定第一时间告诉你。”
祁夜佯装生气：“还有下次呢？”
他说完突然掏出手机，噼里啪啦操作了几下，眼里闪着一点坏笑。
几秒后他一打响指：“你现在再点开热搜看看。”
林雀一头雾水地低头，咬着面条点开论坛。
下一秒她差点被噎住。
【#仓鼠后空翻挑战#】
【#仓鼠翻进纸巾盒失踪事件#】
【#这只仓鼠火了#】
排名前十，统统都是一只胖得像刺猬的仓鼠，正在用两只小短腿蹬起后空翻。
“……”
祁夜靠在椅背上，笑得一脸骄傲：“我厉害吧？热搜压不下去，那我买新的就行了。”
“快夸我！”
林雀看着他，又看了眼那只正在旋转跳跃闭着眼的小仓鼠，嘴角抽了抽。
她叹了一口气：“……谢谢你。”
祁夜一听，眉眼都舒展了：“这就算夸了？”
林雀默默咽下一口面：“夸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