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娃子乐得拍手,又转头拉着铁柱的手:“铁柱叔,你说盖别墅的时候会挖出来宝贝吗?我上次在河边捡到块亮闪闪的石头。”
“说不定呢。”铁柱笑着从兜里掏出颗水果糖,“等挖出来宝贝,先给二娃子玩。”
一家人说说笑笑的,很快就到了中午。
菊香嫂子端上排骨汤,奶白的汤里浮着玉米和胡萝卜,香气飘满了整个院子。
李春花喝着汤,看着窗外的太阳花,突然觉得,就算暂时住在这里,也挺好的, 有热乎的饭菜,有亲近的人,日子照样能过得有滋有味。
下午,铁柱回老屋那边盯着施工,李春花则帮着菊香嫂子纳鞋底。
二娃子在院里追着蝴蝶跑,嘴里哼着不成调的儿歌,阳光透过葡萄架的缝隙洒下来,落在三人身上,暖洋洋的。
“说起来,这别墅盖好,你们也该办场正经的婚事了。”菊香嫂子手里的针线不停,“虽说村里人都认你这个媳妇,可该有的仪式不能少,凤冠霞帔不一定穿,但红棉袄总得做一件。”
李春花的脸“腾”地红了,手里的针线差点扎到手指:“嫂子你说啥呢,我们俩……”
“我们俩咋了?”铁柱的声音突然从院门口传来,他手里拎着个纸包,里面是刚从镇上买的红糖,“我跟春花嫂子的婚事,肯定要办得风风光光的,到时候请全村人喝喜酒。”
李春花瞪了他一眼,嘴角却忍不住往上翘。
菊香嫂子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这才对嘛,年轻人就该痛痛快快的。等你们结婚的时候,我给你们当证婚人,保证把二娃子打扮成小花童。”
二娃子一听这话,立刻跑过来,拽着李春花的衣角:“春花婶,我要穿红衣服,还要戴红花!”
“好,都给你弄上。”
李春花笑着揉了揉他的头发,心里像揣了块红糖,甜丝丝的。
夕阳西下的时候,铁柱又去了趟老屋。
施工队己经清完了场,露出光秃秃的地基,只有那棵老槐树孤零零地立在中间,像个坚守岗位的老兵。
“放心吧,以后会更热闹的。”
他对着槐树轻声说,仿佛它能听懂似的。
回到菊香嫂子家时,李春花正站在院里晒被子,晚霞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和晾衣绳上的被单缠在一起。
看到他回来,她笑着扬了扬手里的床单:“刚洗的,带着太阳味,晚上盖着肯定舒服。
铁柱走过去,帮她把被单夹好,两人的手指不经意间碰到一起,像有电流窜过。李春花赶紧缩回手,却被铁柱一把拉住。
“媳妇,”他看着她的眼睛,认真地说,“你放心,我一定会娶你的,再请全村人吃顿饭,让你风风光光地做我的新娘。”
李春花的眼眶瞬间红了,她用力点点头,泪水却像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往下掉。
菊香嫂子在屋里看着这一幕,悄悄抹了抹眼角,转身去灶房热晚饭,锅里还温着下午剩下的排骨汤,她想着,再加点山药进去,给这对苦尽甘来的年轻人补补身子。
夜色渐浓,葡萄架下的灯亮了起来,昏黄的光映着两人依偎的身影。
远处的老屋方向传来施工队收工的声音,拖拉机突突地开走了,留下一片寂静。李春花靠在铁柱肩上,听着他讲明天的安排,心里踏实得很。
她知道,老屋虽然要拆了,但那些藏在砖瓦里的回忆,那些和铁柱一起走过的日子,会像院里的太阳花一样,在新的地方,继续好好地生长。
而她和铁柱的未来,也会像那栋即将盖起的别墅一样,青砖红瓦,亮堂堂的,充满了希望。
夜色像块浸了墨的棉布,慢慢盖住了王家村。
菊香嫂子哄睡了二娃子,院子里只剩下葡萄架上的萤火虫,提着小灯笼晃晃悠悠地飞。
“我去烧点热水,累了一天,泡泡解乏。”
李春花往灶房走,刚迈过门槛,就被铁柱拉住了手。
“一起洗吧,省点柴火。”
他的声音在夜色里有点发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认真。
李春花的脸 “腾” 地红了,想抽回手,指尖却被他攥得更紧。
灶房里的柴火“噼啪”响着,映得两人的影子在墙上缠成一团,像那年春天一起种下的藤蔓。
“村里的澡堂子早就塌了,平时洗澡都得烧水往大盆里倒,哪有这么多讲究。”铁柱挠挠头,语气倒坦然,“再说…… 咱都要成亲了。”
李春花没说话,只是低着头往灶台添柴。
火光照亮她红透的耳垂,像挂了两颗熟透的樱桃。
大铁锅里的水很快冒起了热气,白蒙蒙的水汽裹着松木的清香,把灶房填得满满当当。
铁柱拎着大木盆往东厢房走,李春花抱着换洗衣裳跟在后面,脚步像踩着棉花。
厢房里的灯泡被风吹得晃晃悠悠,映得木盆里的水面泛着细碎的光。
“水够热不?”铁柱试了试水温,往里面撒了把艾草,是下午从老屋墙角割的,“这草驱寒,你老沾冷水,泡泡好。”
李春花点点头,看着他解开粗布褂子,露出结实的脊梁。
他背上有几道浅浅的疤,是小时候上山砍柴被树枝划的,她曾无数次想伸手摸摸,却总没勇气。
水汽越来越浓,把两人的身影罩得模糊。
李春花脱鞋时差点滑倒,被铁柱一把扶住,掌心的温度透过湿透的布衫渗进来,烫得她心尖发颤。
“慢点。”他的声音就在耳边,带着水汽的湿意,“这木盆小,挤着点。”
两人坐在木盆里,膝盖碰着膝盖,都有些拘谨。
起初谁也没说话,只听见窗外的虫鸣和盆里的水声。
李春花的手指无意识地划着水面,却被铁柱抓住了,他的掌心粗糙,指腹带着常年干活磨出的厚茧,着她的手背,像在抚摸一件稀世的宝贝。
“媳妇,” 铁柱的声音有点哑,“等别墅盖好,咱修个正经的浴室,安个能喷水的莲蓬头,就像城里酒店那样。”
“瞎花钱。”李春花嗔道,嘴角却忍不住往上翘,“我觉得这样挺好,艾草味闻着踏实。”
她往他身边凑了凑,肩膀靠在他胳膊上。
水汽烫得人鼻尖冒汗,可心里却像揣了个暖炉,从里到外都热烘烘的。
铁柱低头时,看见她散在水里的头发,像墨色的海藻,忍不住伸手捞了一把,水珠顺着指缝滴下来,落在她手背上,凉丝丝的。
“痒……”
李春花缩了缩手,却被他握得更紧。
两人就这么坐着,不说情话,也不做别的,光是听着彼此的呼吸声,就觉得心里填得满满的。
灶房里的水烧开了,“呜呜”地响着,像谁在低声哼歌。
洗好澡出来时,李春花裹着粗布巾,头发湿漉漉地搭在肩上。
铁柱穿着干净的白褂子,正帮她绞头发上的水,动作笨手笨脚的,却格外认真。
“你们俩这是…… 刚从一个盆里出来?”
菊香嫂子的声音突然从院门口传来,她手里端着个空碗,显然是起夜路过。
月光落在她脸上,映出促狭的笑。
李春花的脸瞬间红透了,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往铁柱身后缩了缩,头发上的水珠滴在他背上,凉丝丝的。